这个时候,沈逸烬的声音仍旧十分平静。
只是如果此时景寻是清醒的,一定能够发现先生的眼底是一片浓墨般化不开的黑。
像没有穷尽的深渊。
可惜景寻什么都注意不到了。
他只是觉得潮乎乎的很难受,解不开扣子很难受,以及被先生晾在一边很难受。
所以他乖乖点头,“嗯嗯,要。”
这一次,沈逸烬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将青年身上的衣服除下。
上身的T恤沾了水后就黏在了皮肤上,景寻跟它使了半天劲儿也没成功脱掉,轮到沈逸烬上手,则直接将它扯掉。
景寻倒是很配合,叫他抬胳膊就抬胳膊,还会仰着头,拿一双水雾朦朦的眼睛看着身前的人,并轻轻笑着、极有礼貌地说:“谢谢。”
沈逸烬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宇间的寒气更甚,他干脆将景寻身上的所有衣物全部除去,而后在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度打横抱起。
这一次,他直接将景寻放进了水温正合
适的浴缸里。
刚浸入水中的时候景寻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后来发现水位还没有没过肩膀,青年便立马平静了下来。
他半趴在浴缸边上,垂下的湿发将鬓角附近的面颊全部遮住,瓜子脸被衬得更为细瘦,皮肤看上去也更加白皙。
他就那样对着沈逸烬,温顺无害,大敞四开。
景寻再度说:“谢……谢谢。”
“景寻。”
然而春光乍泄的浴室里,暴虐的气息却正在蔓延。
沈逸烬的身上也湿透了。
刚刚过来祈求他、要他帮脱衣服的青年几乎将他身上所剩无几的还干爽的布料蹭湿,可向来极讲究的人却没有多作理会。
沈逸烬发现青年又跟他客气了。
他骤然想起傍晚时律师给他打来的那通电话。
电话里不仅汇报了学校偷窃案的进度,而且还提到了一个名叫胡晓鹏的人的存在。
胡晓鹏是沈勃翰的人。
而沈勃翰,又在刚刚打来了那样一通电话。
……
桃花眼变得更为幽深,也越来越冷。
沈逸烬死死盯着他面前毫无防备,肤色瓷白充满诱|惑的青年。
很难想象,自己的爱人会跟前男友还有什么牵连。
也很难想象……如果这样的青年,也曾被别人看到过……
沈逸烬缓缓摸上了对方的脸。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介意爱人的过去。
理智上,他清晰且明确地知道执着于已经过去的事情是没有意义的,而伴侣对他来说更多的只是一种契约关系。
从达成约定的那一刻起便忠于彼此,互相尊重。
这也就意味着,在此之前发生什么都不重要。
况且,沈逸烬从来都没有什么独占欲。
小时候父亲另娶他人,他有了弟弟,父亲明显更偏心于弟弟,家里的其他人都或心疼他或可怜他,或嘲讽他……
可沈逸烬却毫无所觉。
别人说他冷血冷情。
这沈逸烬也不否认。
除了病发时和工作以外,他对待其他人或事物都没有任何情绪和想法。
——他的心理报告上的确是这样显示的。
但现在,沈逸烬很确定自己没有发病。
也没有任何工作相关的烦恼。
却又能明显感觉到,一种可以被称之为愤怒的情感在胸腔里蔓延。
……或许不止是愤怒。
曾经的他丝毫都不介意被那个弟弟弄坏玩具、书本,无所谓对方在自己面前炫耀他有母亲,甚至是明目张胆地抢夺父亲的喜爱。
不是他喜欢那个弟弟,也不是在纵容。
只是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但现在……
“景寻。”
他重重地唤了一声,抚摸着青年的手指缓缓向下,几根指节修长的手指在对方颀长的脖颈上徘徊流连片刻后,便完全覆盖,仿佛一个用力,就可以轻易将它掐断。
可即便如此,青年仍旧丝毫防备都没有,只一味眨着眼睛盯着他看。
似乎被摸得痒了,青年还笑了出来。
下一瞬,他甚至没心没肺地握住了沈逸烬的那只手,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在浴室的灯光下杳杳生辉,景寻歪头问:“要一起洗吗?”
“……”
问完,青年的脸迅速变得红扑扑的,明明已经喝醉了,他却仍知道埋下了自己脸,小鸵鸟一样不让人看出他面上的羞涩和赧然。
沈逸烬将这熟悉的一切看在眼里,眉头不由稍稍舒展。
可再一想到或许青年也对旁人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神色变得更为冷厉。
情绪就像发病时一样,很快就要无法自持。
这时候,羞赧过后的青年却重新抬起了脸。
面颊上的红晕犹在,景寻眼睛亮亮地看他:“先生,你真的不跟我一起洗吗?你的衣服也湿了。”
长直且浓密的眼睫猛地颤了一下,沈逸烬的手继续向下,单手握住了青年削瘦的肩头。
沈逸烬缓缓向浴缸中的青年靠近,紧盯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