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饱,能安稳活着。挺好。”宋应星淡淡。
一双略有些浑浊睛,仔细看着手箩筐,将竹条上毛刺一点一点打磨掉。
他做官时候也没什么用。
官场复杂,不如做纯粹农民。
养活自己,还能养活一家小。
若是有余,再帮帮邻,还能救人一命。
姜烟大概明宋应星想法,搬把小竹椅坐在宋应星身边:“您可惜过自己书佚散吗?若是没有文字狱,或许《天工开物》还有您他书籍都能完整留下,在国内传开。”
宋应星手一顿,沉默片刻摇摇头:“我写时候就知。此书此书于功名进取毫不相关。当年若非伯聚相帮,怕是刊印也难。”①
“读书人不屑于这些。他们视书上那些是‘奇淫巧技’,是‘有辱斯文’。可农人工匠也不识字,更不会花钱买书。农人有长辈小辈,家家相传。工匠有师徒传授。”
“可生人不能久生而五谷生,五谷不能自生而生人生。”①
宋应星靠在小小竹椅上,如今外衣都有明显补丁也不遮掩,就这么大咧咧缝在外面。
他:“总要有人记住吧。以后也总会有人用得上。口口相传会出错,家家相传会有变化,有纸笔是不会骗人,还能将处种植方法,传到此地。有这样,才能天下富足,不是吗?”
在现代时候,他也看到过资料,乾隆一朝,《天工开物》书,因为自己、兄长以及友人陈弘绪都是反清人士,这本书曾禁过。
对此,宋应星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愤怒。
自己这本书都能禁止,无非是出现刺到爱新觉罗家那些人心头痛处字。
他不仅不气,还高兴着呢!
毕竟,皇帝也不能完全控制思想。
依然有人会看这本书。
要有需要,就有人会看。
哪怕,它在世间流传得缓慢、匮乏。
要存在,它就是一点光亮,谁也无法阻挡。
“我不喜大清,宁可隐居为自在。然,我也期盼着天下人都能丰衣足食,家家安乐。”宋应星将箩筐放在旁边,待闲时儿子会取走,送去山下售卖,取得几铜板,凑活度日。
他背影佝偻,脚步缓慢。
幼时住院子也不住,年纪大后睛也愈发不好用,颤颤巍巍走回屋子。
太阳西落,橙红夕阳笼罩着整片竹林,西边长庚星闪烁着。
姜烟听见屋中传出宋应星声音:“天工人代。”②
“而后开物务。”③
“是为——《天工开物》!”
——
从宋应星幻境离开,姜烟回过神时候就坐在一满满当当马车。
除出行时候需要准备各种东西外,目所及能看到都是书。
“王贞仪?”姜烟看着堆到自己胸口书籍,扶着面前摇摇欲坠一堆书,小声问。
这么点大马车,人还能去什么地方?
结果就在姜烟面前一堆书后面突然窜出一七八岁小姑娘。
“可算是找到!”小姑娘发髻歪斜,上面小蝴蝶簪子要掉不掉仅靠着几缕发丝挂着。
年幼王贞仪捧着一本书,轻轻吹走上面薄薄尘土,转身坐在姜烟对面。
“入幻境后我一直在找这本书。”王贞仪晃晃手书:“这是我六岁时祖父赠予,可惜后路上不小心遗失。这上头还有祖父留下字呢!”
小心揣在胸口,王贞仪趴在马车中间那摞书上,马车摇摇晃晃,还能听见外面马蹄声。
“我最崇敬不是我爹,是我祖父。可惜,天南海北,我长这么大才见过祖父几次。姜姑娘,你知我祖父吗?”
王贞仪叹气,他们一家到处跑。
虽说见过许多风光,看过很多人一生都不曾见过风景。
王贞仪还是颇为可惜不能一家人在一起。
姜烟仔细想想,也没有想到王贞仪祖父是谁,有点尴尬要摇头。
就听见王贞仪颇为自豪:“从前有人称我祖父为‘怪尹’,后又觉得他脾气刚直,称他为‘铁匠’。”
根据王贞仪介绍,她祖父王者辅,人如名,在官场那就是“头铁王者”。
上官瞧不惯王者辅清廉,加上王者辅性格怪癖,连着上六本奏折弹劾,企图给他栽赃一私用赋税罪名。
结果王者辅撸起袖子,把上官贪赃受贿事情仔仔细细公布于众。
最后两人齐齐解官。
中丞受审又恰逢审他知府生病,与王者辅当堂对质时候气得一病不起,最后又病又气,知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