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书中有纸,不知何言(1 / 2)

将夜 猫腻 1719 字 2023-12-17

青帘马车顺着湿地畔的石径缓缓迄离,看似平整的石板土坑突不平,鞋底在上方不易滑错,坚硬的车轮却会被震弹的极为剧烈。讀蕶蕶尐說網车厢里的大唐四公主李渔,撑着下颌正在发呆,被巅的有些心烦,于是愈发觉着宁缺很是令人厌憎。

她今日来书院不是为了别的事情,就是为了来看看宁缺。

她想看看,这个曾经陪着自己一道自草原归来的少年,如今变成什么模样。她想知道,当初拒绝自己招揽,结果却跟着春风亭老朝一夜春雨夜杀戮就入了徐崇山法眼的家伙,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最直接的原因是:书院里两名新生为了赌气连入十数日旧书楼二层,这件异事已经传出书院,传入了她的耳中,当知道其中一名新生是宁缺,联想起吕清臣老人曾经的评价,她再也无法压抑心中好奇的情绪,决意前来看上一眼。

看见第一眼,还是那张寻常无奇、只是清稚干净的容颜,雀斑还是那么几粒,浅浅的酒窝还是在那个地方,只是脸色比先前苍白太多,看着极不健康。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宁缺那张苍白的脸,看着脸上倔犟冷讽的神情,她便有些烦,如果不是钟大俊在那里冷嘲热讽,激怒了她,或许她根本不会开口唤他过来。

宁缺向旧书楼里走去,四周学生投来的目光与先前已经截然不同,满是震惊与疑惑。众人在心中默默想着,难道书院名册上的记载丰误,此人不是渭城归来的边城军卒,而真如最初传说的那样,是清河郡某大姓的子弟?若非如此,四公主殿下怎么会认识他,甚至还专门把他召唤到车旁说了几句话?

司徒依兰微微偏头好奇地打量着他,大概也是在猜想他与公主之间的关系,金无彩则是将半个身子藏在司徒依兰身后,有些羞愧不敢正眼看他。公主李渔先前亲自替宁缺出言反嘲,谁还敢继续质疑他?窘迫的钟大俊此时已经不知躲去了何处,谢承运则是脸色苍白地站在人群外围,神情有些落寞。

猪由贤走到宁缺身旁,惊讶地看着他,低声赞叹道:“难怪简大家当初不肯收你银子,没想到你小子背景居然这么深。话说以司徒依兰这些女子的性情,就算你今天搬出亲王殿下来也不见得好使,也就四公主能把她们收拾的死死的。”

听到这话宁缺来了兴趣,问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猪由贤哈哈笑道:“道理很简单,所谓长安娘子军……,本就是四公主小时候无聊创建的,像可徒她们这些贵女,都是公主殿下一手带着玩出来的祸害。

宁缺笑了笑,没有解释自己和公主李渔之间的关系,拉虎皮做大衣的想法确实没有,但把这种关系愈发模糊化,从中得些方便却是他乐意做的事情。

看着宁缺向二楼走去,谢承运终于动了,他缓慢地走进楼来,不顾身旁众人的拦阻,用手扶着栏杆,身体不停摇晃,艰难地向上步步前尔

宁缺拿着那本薄薄的《气海雪山初探》,并没有翻开。等着谢承运从自己身旁走过,一直走到书架最深处,如往日般盘膝坐后下后,他忽然开口说道:“你或许真有你的骄傲,但我也有自己的需要,你是天之骄子,而我只是为了活命的亡命徒,两者的区别很大,我建议你不要为了和我争一时之长短而把小命送掉。”谢承运自他身边走过时,见他手中书册紧合,以为他是愤怒于自己先前在楼下的沉默,所以想要和自己继续赌命下去,全然没有料到他竟说出这样一段话来这位自幼聪慧过人的南晋才子沉默了很长时间,怔怔看着膝上的书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他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来,长长一揖及地,缓慢走下楼去。

书架深处那距离西窗较近,午后的辰里可以一直晒到太阳,宁缺拿着薄薄的书册走了过去,就在那片暖洋洋的夕晒中坐了下来,盘膝坐在谢承运坐了很多天的地板上,闭目良久后轻揉苍白瘦削的脸颊,微笑掀开书页继续观看。

“你可以做些笔记,虽然无法抄录也无法带走,但可能会有些帮助。”

东窗那处几株老树新枝旁,一身浅色袍服的女教授头也未抬,专心致志地描着自己的小楷,如果不是确认听到了声音,宁缺甚至会怀疑她有没有开口。

他微微一怔站起身来,走到西窗旁的明几下,看着几上的笔墨纸砚,沉思良久方才坐下,手指拈起墨块,开始在清水中运腕研磨。

楼间书籍严禁抄录,即便你想把那些修行书籍上的神符字经过脑海过滤,变成普通字迹抄录在白纸上也不可行,宁缺试着冥想过:当脑中闪过的片段回忆想要变成字迹留在白纸上时,那些脑海中的字便会像青烟一般散开,根本无法里现。

而且按照旧书楼的规矩,不能在书籍上留下任何痕迹,宁缺不知道在上面动些手脚会不会被教习发现,但这些天来他从来没有尝试过耍这种小聪明。多年来无数场生死战斗早就让他明白,面对那些必须跨越过去的山峰‘任何小聪明都会显得非常愚蠢‘其时其境,你所需要的是那种近于憨拙的大智慧。

应该写些什么呢?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样的字词能够算做笔记呢?宁缺悬腕提笔良久,却迟迟无法在纸上落下,因为他已经忘了先前在那本薄册上看到的内容,他不知道这时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