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人类思考的时候,昊天会不会发笑,也没有人知道,人类战争的时候,昊天会不会发笑,但思考或者战争终究是人类自已的事情,无论昊天会否发笑,人类还是会继续做下去,或冥思苦想或抛头颅洒热血。讀蕶蕶尐說網
苍鹰飞走了,黑云渐近了,荒原上的战争还在持续,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都有剑折断,都有鲜血涌出,烟尘渐渐敛没,却不知道是因为骑兵无法高速冲锋还是因为大地被血浸湿、被尸体遮盖的缘故。
战场中腹地带,强大的荒人战士们不停地前冲,南晋的骑兵已经被他们撕出一道极大的口子,传说中极为强悍的西陵神殿护教骑兵,都被他们冲的有些阵势不稳,当然他们也为之付出了极惨烈的代价,很多荒人战士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
皮衣衣袂在充满血腥味的风中颤抖,然后拖出道道残影,深身浴血的唐就像块燃烧的石头,在战场上横冲直撞,一路震飞十余匹战马,徒手撕碎数名西陵神殿的神官,然后终于来到了罗克敌的身前。
血水从唐的身上淌落,像瀑布一般,那都是敌人的,不是他自已的,他的肩上挂着一名神官迸出的内脏,画面看着血腥无比。
罗克敌知道他是谁,脸色骤然苍白,恐惧占据身心,本能里便想要闪避或者逃走,但他清楚如果自已躲避或者转身逃走,那么下一刻唐的拳头便会把自已砸成碎片,就算自已侥幸活下来,掌教大人也会赐给自已更悲惨的结局。
一声暴喝,罗克敌挥动神赐之刀,向着唐的头顶砍下,刀锋在空中带来尖锐的鸣啸,刀身上的金色符线骤然明亮,威势陡然增加。
唐面无表情看着落下的刀平直一拳击出,像山般的拳头,砸在罗克敌的刀锋之上,刀锋顿裂,然后刀柄顿烈,罗克敌握着刀柄的虎口裂开,然后那道恐怖的巨大力量,顺着他的手臂向上侵袭。
肩胛骨喀嚓一声断裂,罗克敌鲜血狂喷向后堕支他左手化刀,猛地砍到自已的肩部,强行以劲冲劲,断绝那道力量的侵袭,才侥幸未死。
就在他落到地面的那瞬间唐的身体凌空而至一脚踩向他的头顶,看着那道越来越近满是血泥的鞋底罗克敌的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情。
他此时的情绪,就像先前感知到那道恐怖炽热拳意的程子清一样,然而也正如程子清一样,在死亡到来前的那一刻,有道雷电挽救了他的性命。
荒原低空里的那些雷电,追着唐的身影已经追了很长时间始终无法追上,但在唐重伤罗克敌的这一瞬间,终于追来。
唐重重一脚踏到地面,把那道雷电硬生生踩进地里被血水滋润多时的荒原地面,无由一震断裂的草枝间,竟挤出了很多血水。
雷芒大作,其间清幽出现一道剑,刺中唐的腹部。
唐是魔宗行走,甚至有可能是魔宗最后一代行走,他很强大,无论是剑阁强者程子清,还是罗克敌,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在这个世界上,很难有剑刺中他的身体,但此时他被刺中了。
即便被刺中,以唐的身体强度,也很难有剑能够刺入他的身体,但这把剑刺进了他的身体,而且刺的极深,有血从剑的边缘渗出。
那不是一把锋锐无匹的宝剑,也不是剑阁幽潭边那把无双之剑,只是一道单薄的木剑,木剑如十几年前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剑柄。
握着木剑剑柄的人,自然是叶苏。
唐是魔宗天下行走,叶苏是道门天下行走,两个人就如世界的两面,总有一日,必会相遇相撞,然后生死相见。
都是世间最巅峰的人,各有各的骄傲,叶苏在烂柯寺里面对书院君陨,君陨转身,他便转身,今日荒原大战,亦是不屑于杀戳那些普通的荒人战士,而只是把精神气魄系在唐一人的身上。
当然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唐除了要避开叶苏的剑,还需要保护自已的族人,与道门的强者不断厮杀,更关键的是,他带领荒人部落在荒原上已经与中原人战斗了很多天,更准确地说他已经战斗了好几年。
精神气魄蓄养已久,正值巅峰的叶苏,对上疲惫的唐,这场战斗的结果不难想像,木剑深深地刺进唐的腹部,然后发出一声雷鸣。
唐的腹部绽开一道鲜红的血口,血水从他的眼睛和口鼻处淌下,这一次不再是敌人的鲜血,而是他自已的鲜血。
甫一相遇,便身受重伤,唐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更没有什么惧色。
他的双腿忽然燃烧起来,艳红的火焰就如同火山里的岩浆,炽烈高温却又有实在的重量。
右腿以一种很怪异的角度离开地面,然后向下踹出!
他明明站在地面他的右腿明明只抬到半人高的高度……”但当他的右腿向下疾落时,那只穿着皮靴的脚却像是从天上从云里踩下来!
喀喇一声脆响!唐的右脚狠狠踩到木剑上,木剑从中断裂!
木剑此时正深深插在他的腹中,唐的右脚踩断木剑,也等若是狠狠地击在自已的腹部,搅动自已的腑脏,但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叶苏脸色微白,右手松开剑柄,毫不犹豫地弃剑,单薄的道袍在荒原风中轻舞,一道极其漂渺的天地元气袭来,随风疾退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