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射不死我。”
书院现在最强大的手段,或者说最有效的杀伤方法,对于修行界顶尖的大人物来说,不是秘密。
多年前在月轮国白塔寺,讲经首座便接过宁缺的铁箭,更准确来说,他连接都没接,因为他避都没有避。
有长安城为源的铁箭,自然要比当年的铁箭强大无数倍,但首座依然不惧,因为他金刚不坏。
同样是面对元十三箭,首座的神情要比屠夫平静很多,一是因为生死观不同,二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
看着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君陌,首座的眉在风中轻舞,不是得意,而是不世强者的淡然。
“世间从来没有能够**一切的法器,佛祖留下的棋盘不能,那铃铛不能,书院凡人打造的铁箭如何能?”
首座微笑着问道:“我真的很不理解,那些铁箭可以射死很多人,为何你们一定要选择射我?”
“你和观主,酒徒和屠夫,这四个人是铁箭射不死的,其余能被铁箭射死的人,便能被杀死,何必浪费?”
君陌说道,这是他真实的想法,看似有些无奈,但实际上话语背后,隐藏着的还是他和书院的绝对自信。
“但你们还是射不死我?”首座说道。
“你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再次强行闯山,只是为了刺我一剑,好让宁缺射箭,如今知晓,那些铁箭对我并无意义,你会不会觉得你这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血战……以至于这些年你不眠不休血战,根本没有意义?”
首座看着他,面露怜悯之意。
君陌握着铁剑的手紧了紧。
地底佛国燃遍原野的怒火,看似滔天而起,终有一日能将整座悬空寺烧成灰烬,但只有他知道,如果没有办法战胜峰间的那位老僧,那么这场征战还将永无止期地继续下去。
或者真的没有意义吧?
但真的很有意思。
“你问我们为什么要射你……道理很简单,因为你太慢,就这么天天杵在崖坪上,不射有些可惜。”
君陌向前踏出一步,来到白塔前,有前夜的雨水从塔檐滴落,顺着崖枰的裂缝,流到他的脚下。
血水从他的身上淌落,落在那片水洼里,溅起水滴,迎着天坑外的晨光,能够看清楚,丝丝缕缕的血丝在水滴里流转,把光线绕成无数种模样,纠缠在一处。
忽然间,那滴水里的无数丝光线骤然散开,无论是曲折的还是柔软如绵的,都碎成最细的粉末,于是水珠光明一片。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铁剑斩碎了崖坪上的一切,也斩碎了那道水洼以及跃起的水珠,便似连光线也斩碎了。
嗤的一声厉响,铁剑挟风而起,破风而出,便在眼睛都不及眨动的瞬间内,来到讲经首座的身前。
铁剑刺中首座的胸腹,发出一声闷响,如重物击中石鼓,又如石块击中铜钟,嗡鸣回荡。
总之,这绝对不是铁器击中人体的声音,因为讲经首座早已修成佛身,金刚不坏,超凡脱俗!
君陌的铁剑,曾经斩破无数山崖秋风,便是连南方那条大河,也曾被他斩断过,今日却是进不得首座身躯一厘!
看着讲经首座神情肃穆平静的模样,君陌神情漠然,并不震骇,只是如剑般的双眉挑了起来。
一声清啸,从崖坪间向着般若峰四周传播,震的林间惊鸟乱飞,瀑布迎风而乱,落叶簌簌而舞。
君陌清啸,修为尽数灌于铁剑之中……挑!
他挑眉,然后挑剑!
铁剑在首座胸间微陷,然后向上挑起!
数十年来,铁剑就像君陌一样,宁折不弯,然而此时却发生了微小的弯曲,因为承受了极大重量。
君陌想用铁剑把首座挑起,准确来说,就是要把首座与地面分开,因为他的力量是来自于大地。
安忍不动如大地——这是悬空寺讲经首座恐怖的境界形容,也是对力量来源的说明。
君陌要做的事情,便是要让他离开地面,即便不能破其金刚不坏法身,也要最大限度地弱化对方的佛法神通。
讲经首座乃是佛宗最强者,行走在人间的佛,他的境界修为高深程度可想而知,既然与大地的联系,是他的凭恃,那么自然不会轻易地让人切断这种联系。
事物与地面之间的联系,就是引力,引力就是重量,联系的越紧密,引力便越强,事物也就越重。
讲经首座与大地之间的联系举世无双,那么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他便是这个世界上最重的人。
大师兄曾经说过,讲经首座和屠夫,是世界上走的最慢的数人,其中的道理,便是因为那两个人都很重。
要切断首座与大地之间的联系,就等于要承荷如此重的份量,甚至等于要挑起地面,谁能做到?
铁剑在寒风里发着令人牙酸的声音,微微弯曲的剑身,不停地颤抖,似乎下一刻便会断开。
君陌神情依然漠然,微微挑起的剑眉下,寒星般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坚毅与决心。
清啸再次响彻崖坪,然后传遍峰上峰下,引得那些正赶来的悬空寺诸僧好生骇然,心生惧意。
君陌于清啸声中,向前再踏一步,铁剑抵着首座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