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也有生老病死,不是跟普通人一样吗?”
苏霓锦放下杯子,正色对祁昶道:
“罗统领,我个人觉得你现在这个思想很危险。天子和太子之所以需要敬畏,道理不是很明显吗?因为他们掌握了天下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啊。生杀大权掌握在不是神的人手中,你不觉得更加可怕吗?”
“神无欲无求,无形无影,没人见过,只是人们心中的信仰,这信仰只会影响人的想法和精神,不会剥夺人的生死;可天子或太子都是人,有七情六欲,有喜好憎恶,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百万人的性命就是为天子的愤怒而失去的,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成为那百万伏尸中的一员呢?这还不可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苏霓锦就跟罗统领浅谈一番自己对皇权的理解,也希望这番话能够让罗统领引以为戒。
祁昶确实是第一次听到这样透彻真诚的评价,为君者,就算克己复礼,也难免有时候会被心中喜好憎恶影响。
确实如此,人们怕的不是天子本身,而是天子手中的权利之剑。
“挺有道理的。”祁昶赞道。
苏霓锦掀开车帘子,看见马车已经进了宫墙,不禁又问:
“既然觉得有道理,那你还要私自带我去东宫吗?万一被太子发现……”
“不会。”祁昶说:“太子今日不在。”
苏霓锦一愣,随即释怀,就说罗统领怎会这般胆大包天,从宫外带个人进宫,原来是因为太子不在。
下了马车以后,祁昶拉着苏霓锦从一处小门进去,走上一条蜿蜒小径,小径两边繁花似锦,争奇斗艳,苏霓锦被乱花迷了眼,脚步都不知不觉放慢了许多,祁昶见她如此,也不催她,走在她身旁,静静的等她欣赏花木。
七月的天儿正是暑气最盛之时,不过进了宫以后倒觉得还好了,因为宫中夏日来临之前,工部和内务府就会在各个主要宫殿周围搭上竹架,然后培育一些藤蔓缠绕在竹架上,等到了夏天,藤蔓植物的叶子长大,就能起到天然的遮阳效果。
在天然草木架下走了一路,苏霓锦都没觉得有多热,在心里由衷感慨,有钱真好!
“你喜欢荷花吗?”
祁昶展开折扇,挡在苏霓锦的头上,为她遮挡那些天然草木遮挡不住的细碎阳光,不用遮阳的时候,还能顺便为她扇两下扇子凉爽凉爽。
苏霓锦看花了眼,闻言点头道:“喜欢啊。”
“东宫有个莲池,里面种满了荷花,如今盛夏,正是荷花盛放之时,很是漂亮,你若喜欢的话,一会儿便在那湖心亭中用膳,如何?”祁昶问。
苏霓锦家也有坐湖心亭,就是在池塘里建了个小亭子,然后引一点点山泉水入池,池里养鱼养花,可实际上没什么意思,尤其夏天的时候,湖面水气蒸腾,闷热的很。
可毕竟这里不是她家,人家请她来这里,她多番挑剔似乎也不好,于是便答应了。
然而,等到祁昶把苏霓锦带到了他所谓的‘湖心亭’时,苏霓锦整个人就傻眼了。眼前这绵延天际,宽阔无垠的莲池,也配叫莲池!
分明就是莲湖!莲江!莲海吧。罗统领这人是对‘池塘’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吗?
苏霓锦极目远兆,几乎都看不到莲池的边,这一望无垠的湖里种满了荷花,红粉花瓣翠绿叶,小荷才露尖尖角,此情此景,苏霓锦激动又震惊的心情全都化作一句:卧槽!
祁昶把苏霓锦带到了他说的那座‘湖心亭’,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跟这座十六角飞檐,巧夺天工的亭子相比,苏家的就是个微型景观,妥妥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这亭子四面通风,吹来的风都是一股子荷花的香气,既风雅又清凉。
“喜欢这里吗?”祁昶邀请苏霓锦在亭中的石桌旁坐下。
“喜欢喜欢。怪道人家说天家的富贵是泼天富贵,我一直没搞懂‘泼天’这个词的意思,今天看见这片湖,我好像一下就明白了。醍醐灌顶。”苏霓锦说。
她神情灵动,夸张的样子让祁昶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坐下以后,就有四个宫娥过来奉茶,她们全都一个面孔,鼻眼观心,面无表情,奉茶的时候,甚至连苏霓锦的脸都没看一眼。
“放着吧,我自己来。”祁昶说。
苏霓锦也跟着点头,对对对,毕竟是来蹭饭的,还是别麻烦人家家里的服务员了。
宫娥们行礼退下,苏霓锦刚要说‘罗统领在东宫有排面’的时候,祁昶亲自动手给苏霓锦斟了杯茶。
“你喜欢吃什么?大江南北,只要你说的出的菜系,这里都有。”祁昶说。
“随便。我不挑食。”苏霓锦自认非常好养。
“那也得说说吃什么呀。”
苏霓锦想了想,有了决定:“要不就来个‘太子套餐’吧。”
祁昶挑眉:“太子……套餐?什么意思?”
“就是太子平时常吃的东西,不用所有的,也不用很麻烦很贵的,方便些的随便挑几样就好。”苏霓锦解释。
祁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这说法很新奇。”
说完后,祁昶便唤来了宫人,吩咐了几句后,那宫人便下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