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开之后君清莞当真在兖州放开逛了几日,然后回了上清宗。 她去看了君清则,他身上的蛊虫已经被取出了,只是先前蛊虫一通折腾再加上取出时难免的损伤心脉有损而陷入了沉眠。 少年躺在床上,面颊上没什么血色,也好像瘦了,即使是合目睡着也并不安宁。 君清莞转身欲走,却在转身时觉察到一点阻力,她停住低下头又是一愣。 ——少年不知何时勾住了她的一点衣裳。 少年神情痛苦,唇瓣翕动,似乎很努力地说着什么,却听不清,君清莞侧身靠近了去听,也只听到一点含混的字眼。 “...错...别走......别不要我......” 君清莞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字音。 是错了吗? 君清莞又想起雪夜的隔日,君清则也是扑在她身边攥住她的衣裳声声忏悔。 “清莞。” 君清莞骤然回身,那一点衣裳被从君清则手中拽了出来,她心脏急剧跳动。 来人是君无涯。 “...叔父!” “听说你从兖州回来来看清则,正好我也过来看看......他这两日总是这样,也不知是在说什么,叽叽咕咕地听不清楚。” 自蛊虫的事开始,鹤归山上来进修的弟子就都显得恐慌躁动,再加上大部分弟子都发现了有问题,君无潇就索性下令叫君无涯将山上无碍的弟子都放回了各家,没了弟子,山上的长老先生们自然就无需教学,君无涯也跟着清闲下来。 “你接下来还是打算去十方城吗?” “......嗯。” “也罢,那这个你拿着。” 君无涯递了个乾坤袋过来,君清莞一愣,不知该如何反应。 虽然有君无涯这么个做鹤归山山长的叔父,但她和君清则其实基本没有什么特殊待遇,他们所有的就是内门弟子的份例,甚至他们若犯了错也从来是秉公处理,私下也不会给他们十分贵重的东西,即便君无涯更看重君清则,也绝没有私下里给过什么资源,最多是管教更多、期望更大而已,而如今君无涯却好像打破了自己一向的做法。 “收着吧,你后续可是收了君芷的、凌锐那小子的,就连掌门师兄的都收了,怎么偏不收我给的,难不成是因为这小子同我这个叔父也离了心了?” “没有!只是叔父...” 见君清莞终于从他手里接走了乾坤袋,君无涯满意的又将手背回了身后。 “没有就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从前我不给你们,一来是你们修为尚浅,有些东西用不到,便是勉强用了,发挥不了宝物的全部功效是其次,只怕会对你们有损伤,二来也是不想你们依赖外物。 你和清则的资质,便是不说清则,你的资质也绝不到要依靠外物才能有所成就的地步,上清宗是几千年底蕴的大宗门,如何修行都是经了千年、无数先人摸索验证过的,并非是毫无根由,到如今为止,可以说是最接近于完美的,无需我刻意多安排什么。” 君清莞自然清楚君无涯说的都是正确的,说到此处,君无涯忽然转折。 “但如今你已非是曾经的你,三百年磨砺,你早是不输于我的修士,纵然如今修为不足,心智却不会逊于,如何去走自己的路,你定然也心中有数,如此我所能给你的不过是这些了。” 君无涯有些怅然若失,他的侄女,在他不在的那个时空成长了太多了,如今已经到了他羽翼庇护不到的程度了,而他还尚未能完全反应过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可路如何走,还是看子女的。 君清莞垂了头,觉得手中乾坤袋有千斤重,鼻尖也似乎酸涩。 “叔父......” “去做你想做的吧,只要不背离正道、不伤及无辜,叔父就永远站在你们背后。” ...... 在上清宗留了三日,第四日,君清莞借传送阵直接跨越万里抵达十方城,而当夜,君清则睁开了眼睛,他一睁开眼就撑着身子往传送阵所在的那里跑,君无涯接到消息追去时他正被守阵的弟子拦在外面。 传送阵自然不是谁想用就能用的,尤其往重要之地的传送阵,至少得经过长老、掌门的准许,十方城是人族边界,自然也属于这一类。 “清则,过来。” “……叔父,阿姐她——” 君清则持剑与弟子对峙,苍白了数日的面容因为剧烈运动而攀上红晕,君无涯叹了口气。 这侄子比侄女来得还要让人不省心! 他又重复一遍。 “过来!” 君清则仍不动,却被失去了耐心的君无涯直接拎着回了修姱院。 “清莞已经去了十方城。” 修姱院外室烛光摇曳,温暖明亮,君清则端跪在地上,眼眶微红,惶然失措。 君无涯叹了口气。 “你昏迷前的事,你应当还记得,是清莞把你送到了生尘居,她走之前也来看过你了。” 君清则猛然抬头。 阿姐说自己的生死与她无干,可她还愿意救自己,纵然是这可以解释为是怕自己死了叔父伤心,那她来看自己呢?……是不是她并未完全舍下昔日情谊…… 君清则眼底又亮起希望。 看着侄子的变化,君无涯问道。 “你当真对清莞动了男女之情?” “……是。” “你是何时知道你与清莞并非血亲手足的?” “八岁…当时我和阿姐被堕入邪道的师兄扔进后山,其实是阿姐带我走出来的,我当时便知阿姐并非人族。” “原来是那时……” 君无涯恍然大悟。 君清则八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