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柴诸因为惊恐而一丝血色也无得惨白面色下,那位酒兄轻飘飘地道了句,“饿了。”
狱卒大半夜的被惊醒,哪还有什么好脾气,嘴里不干净骂嚷着,又拿着长棍敲打着牢房门,看模样很不愿意被指示。
可这狱卒还没敲几下,那位酒兄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便呕出一滩血来,直把狱卒惊得往后退了好几大步。
但这位酒兄自个儿却像是全不在意,仍旧以一种醉醺醺的语气道;“快饿死了……粥。”
这位仁兄最后还是如愿以偿的喝上了“粥”,甚至还附赠了一位大夫来了个全套的望闻问切……
兴师动众地折腾了整整后半夜,柴诸只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这绝对是位大爷。
半夜那一场闹得,柴诸估摸着就是那狱卒亲爹快死了,对方都不一定能比这着急……这是个人物啊,他得赶紧跟霍兄说一说。
*
于是,等楚路第二次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柴诸眼抽筋似的,拼命的往一边儿斜。
楚路:“……”
两人的默契还远没有到不必提前约定暗号、就能明白对方动作含义的程度,楚路一点也没明白柴诸想暗示的意思。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对方在狱中这几天染上了什么恶疾,开始思索下次过来的时候要不要带点药来。
另一边,发出一声“嗤”的笑来。
是难得碰上点有意思的事儿、没放任自己醉过去的严介没忍住。
柴家的这位小鬼头、着实有点意思。
现在的年轻人啊……胆子可比他当年大多了。
想他当年啊,呵。
眼底的讽意一闪而过,不知道在嘲讽过去的自己还是嘲讽其他什么,但一切终归于漠然。
严介借着垂眼皮的姿势,以一种挑剔的目光打量着还在挤眉弄眼的柴诸。
是柴襄锦选的继承人?
啧。
要是死在这儿的话……
不知道那女人受不受得了这打击?说不定真的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呢?
那可不行……
他们都得活着,好好的、长长久久地活着。
那人以命换来的盛世之景,他们这群明明知晓一切、却终究苟活下来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死呢?
*
严介翻了个身,转面朝外,想看看这柴家小子另一个胆大包天的同伙儿。
他猜是柴家的某个“养子”。
虽然觉得比起效忠的左膀右臂,那女人恐怕更倾向于去培养磨刀石,就比方说那个叫“孟午”的青年,但是这种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呢?
说到底,她选的这个继承人都已经教人咋舌了,要是再养个帮手,好像也不足为奇了。
就是不知道……
…………
……
脑中的想法还没转完,少年的面容映入眼中,严介霍然睁大双眸,甚至都忘了伪装自己的醉态。
一直到那少年从这个房间里离开,他都还没回过神来,视线还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直到发现不对的狱卒狐疑地过来巡视了好几遍,严介才终于收神,往侧边翻了个身,好像方才只是醉蒙了的状态。
严介确信自己方才没有看错,那般肖似的轮廓面貌和旁人怎么也模仿不来的气度……
那人竟然还有血脉在世吗?!
他竟不知。
不!便是不知才好、不知才对。
当年、若是有人知道……
这孩子也必定活不下来。
漂浮在空茫茫虚空的灵魂终于被拉扯这下沉,好似大梦一场后、猝然警醒,他久违地感触到这人世间的真实,可那刻骨的悲哀与悲凉却又涌了上来。
原来……
那人早在那么久之前就选定了自己的结局。
所以、才将这孩子远远送走,让谁也不知吗?
那这孩子呢?他知道吗?
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何人?又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世人做了什么吗?
……
他又怎么会在这里?他出现在这儿又打算做什么?
…………
……
对了,柴家的那个小鬼。
柴襄锦?!
方才那“养子”的想法复又浮现,严介的神色陡然冷冽下去。
倘若果真如此,就算是为了隐藏身份……
但要那人的孩子给自己效力?柴家的小子、他也配?!
严介的视线往侧瞥,看向柴诸。
只是这一次,落过来的视线可没那么友好,甚至隐约带上了森冷的寒意。
柴诸:“……”
他又不是瞎子,当然感受到了。
他猜一定是因为自己刚才暗示霍言的动作太明显,被对方察觉到了。
柴诸僵硬摸着那个比上次大了一圈的水囊,完全不敢动弹。
柴诸更觉得自己倒霉了:一般在这种时候,这个人不是在睡觉吗?
明明开始的时候一连三天都没见这位“酒兄”有动静,想要搭话都搭不上,但他稍微搞点小动作,对方就睁眼看见……
柴诸觉得自己这次出去以后,真该找家庙拜拜、转转运。
他这都什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