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基不相上下,只是他今年七十岁整了,精力不足,显少出门,所以才在朝中名声稍弱。
这封奏疏是他用来辞官的。
“咱惦记他的好。”朱元璋道,“朱升是个有才华的,只可惜年纪大了,想回家是人之常情,咱本想给他点金银布帛,让他荣归故里,没成想竟然被拒绝了。”
“既然如此,他想要什么?”朱标往后翻了翻,恍然大悟,“铁券丹书?”
“也只有舐犊之情比得过荣华富贵。”朱元璋感慨道,“他给朱同求个恩典,咱更不好拒绝了。”
“这都是虚的。”朱标无奈道,“民间虽然管铁券叫做免死金牌,到底不是同一种东西,毕竟还有夺券这种说法,爹,你要真想给他点什么,我听说朱同的文才和丹青不错,让他做我的伴读吧。”
“哎,也行。”朱元璋想了想,“那些老学究讲东西太枯燥了,找个会画画写诗的进来和你聊天,正好培养情操,咱的标儿不能没人教画,不想学也成,鉴赏鉴赏不是坏事。”
“话是这么说,爹,铁券的定制安排好了吗,都给何人颁发?”朱标好奇道,“凡是功臣都有么?”
“差不多吧,公侯反正是有。”朱元璋道,“咱仿的是唐制,那铁券和瓦片似的,用金子刻的字,内府一份,他们一份,用的时候合起来做证。”
此时黄禧开始指挥外面的太监们上菜,菜品端上来后先在外面放着,由专门试毒的太监一一用干净筷子夹出来吃过,黄禧和魏忠德全程盯着,才让鱼贯而入的宫女们送来,总共十几道,掀开盖子后,无不摆盘精致,其中肉食占了一半,朱元璋因为朱标在这里,没说什么这是浪费的话,总算给御厨们一个发挥的机会。
朱标替老朱同志拉开椅子,笑眯眯地盯着他坐进去,然后亲自动手给他夹菜。
一开始的确有些被抓包的尴尬,后来越吃越开胃,朱元璋索性破罐子破摔,端起碟子来往嘴里塞鸡腿,连汤带水把炖菜扒进米饭中挖着吃。
大殿中间的冰盆散发出丝丝雾气。
番禺县。
一个脚踩布鞋的中年男人慢慢排着队进入城门,天气酷热,他不时地拿袖子擦拭额头,袖口湿了一片,仍有汗水自下巴处滚落流淌,在胸前晕染出湿迹。
这里是广东行省隶下,广州府的属地,事务杂乱,难以处理,前几任县令都因为被当地驻守的士兵殴打而辞官,导致番禺县在朝中颇有恶名,其主要的问题还是当地有地主富户与军官相勾结,扰乱了正常的治理,导致政不能通,令不能行。
到这里做官,即使有满肚子的才华也没有用,必须足够果决,不畏强权,而且还得聪明谨慎,机智老道,否则只会落得之前相同的下场,惹急了地头蛇们,说不准半夜会死在被窝里。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番禺县最终迎来一位好官,上任短短一年多,就使得吏治清明,政通人和,压制住了那些豪强泼皮。
卢近爱离开凤阳以后,辗转来到这里,拿着吏部的官牒文凭,为的就是从这位县令身上吸取经验,学习治理的道理。
广州的天气在三四月时,便和中原的五六月差不多了,现在中原已经到了暑时,番禺县的温度更是可怕。不过越往南,植被往往是长得越好的,番禺县虽小,草木繁多,家家户户种着盛开的鲜花,路边长着不少椰子树和芭蕉树,来往的百姓们虽冒着汗,精神头却很不错,扛着挑着东西在街上穿行,嘈杂琐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相比当地的百姓,卢近爱显得格格不入,他的肤色白了一些,穿的衣服也不合时宜。
进到城中,他先是找了一家当铺,把身上带着的几样小东西连带自己的布衣服当了,买出一件清凉的麻衣换上,才大步向县衙门走去。
奇怪的是,一路上他越靠近衙门所在的长街,周围的人就越少,似乎连虫鸣之声都分外微弱,卢近爱心里疑惑,面上反应出来,眼神锐利,走得更快。
等他看到大门时,那里站着几个身穿官服的衙役,神色凄惶,眼珠不停地转来转去,仿佛街上有猛虎野兽一般需要戒备,见到他甚至齐齐向后缩了缩,只有一个人看起来胆大,上前勉强扯着嗓子道:“县官今日不在,要报案改日再来!”
“难道说报案只能对着县官报吗?”卢近爱皱眉道,“知县不在,主簿和典史也不在吗?”
班头道:“他们忙着呢,也有事。”
“都有事?是什么事,生了流行传染的疫病吗?”卢近爱追问道,“如果是得了病,有没有请过郎中,衙门里的吏胥隔离了吗?有没有上报?如果不是病,为什么无辜旷工?”
班头被一串话问得头晕,看着他:“你才有病,不在就是不在,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回去是客气,把你打一顿你还敢吭声?”
他瞧着卢近爱虽是外地人,但也不像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于是继续道:“赶紧走,没看老爷们忙着吗?”
卢近爱不动。
班头咽了口气,心里的火突然就被激发出来,酷热中黏在身上的衣服助长他的焦躁,他真的抬起手来,作势要打。
卢近爱刚直不假,但又不傻。他往旁边躲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直直贴到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