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还未完全亮,万仞峰顶一道修长的身影已经挥剑上万次。 宋芊蹲在一边,一边看着那边令人眼花缭乱的剑影,一边留意着小泥炉上烧着的砂铫。 靳鸣萧没有动用灵气,只是纯粹的练剑,纯粹的剑气也惊得百里之内没有鸟雀敢靠近。 当然他若是以灵气出剑,万仞峰的半个山头也不够他再削一次了。宋芊的小脑袋想着想着思路渐渐偏了。 水开了,砂铫的小盖子颤动,发出声响。 宋芊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把烧开的朝露拎下来。她知道剑尊最不喜人打扰,也不喜声音。 一壶茶泡好,晨光才大亮,那人的练剑也将结束。 宋芊把泡好的茶放恭敬地在那石桌上,又默默的离远了点。 已经立夏了,空气中微微有一些躁意。剑尊却不似往日一般直接掐个除尘诀,今日却转回所住的寝殿,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石桌上的灵茶香气氤氲,浓郁地甚至蒸腾起白色的灵雾。 赤梧剑被放在石桌上。 剑的造型古朴低调,颜色比一般灵剑要深一点,便也不显得剑刃如何锋利。剑身上镌刻着她看不懂的纹路。 可能因为前几天跟钱嘉宜聊天的关系,宋芊便对它多看了几眼。 就是这多看几眼的功夫,那剑身上却红光一闪。 宋芊疑心是她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重新定睛看去,却见那剑身上的纹路确实散发着浅浅的红色光芒,且在流转着。 若是此时宋芊能看见自己的样子,她会发现自己的瞳仁中也映衬着一模一样的红光。那红色不像是剑身上上去的,而像是某种奇异的东西被点燃后跳动的火焰。 万仞峰上的剑气似乎微微停滞一瞬了,神剑似乎察觉到了某种让它激动的气息,统召着万仞峰的剑气出现了一瞬凝滞,才若无其事地继续。 宋芊则如同被蛊惑一般,竟然慢慢朝那剑走去。 神剑赤梧此时如同一个吸引人犯罪的妖精,剑身上的红色纹路跳动着,雀跃着,勾引着眼前的人儿。 宋芊几乎要抬手碰到那剑。 “手不想要了?” 一道冷冷的声音穿过万仞峰此时肆虐的罡风,清晰地在宋芊的耳畔炸响。 宋芊一下子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离赤梧剑不到一米远,惊慌地后退几步朝着宫殿方向跪了下来。 此刻靳鸣萧已经重新换了一身玄服,缓缓自宫殿步出。 他没想到他没想到这剑侍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着趁他不在碰他的剑。 “自己去戒律堂领十戒鞭”他开口即是惩戒。 眼前的少女缩起肩膀,低声应是,下了山去。 靳鸣萧缓缓步行到石桌旁坐下,才端起灵茶,浅酌一口。 茶有些凉了,茶叶此时全部沉入了杯底,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眉间浮现出压抑不住的暴戾之气,手背上青筋暴起,手中的茶杯瞬间化为粉末,自他手中缓缓落下。 却说宋芊挨了十戒鞭后,除了每日的奉茶,她几乎没下地。 中间钱嘉宜替她带过一次灵药,但是因为宋芊还是凡人的体质,还是实打实在床上躺了半月。 从此宋芊对那把神剑有了一种莫名的畏惧。 斗转星移,一年过去。 祁云宗这一年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万仞峰更像个与世隔绝之地,每天除了雷打不动练剑的赤梧剑尊,还有就是凛冽的罡风和剑气。 在宋芊的更加谨小慎微之下,她与赤梧剑尊的融洽度好像好了很多。也可能只是她的错觉,因为赤梧剑尊几乎没怎么与她说过话,除了每天早上的练剑就是看书,然后就没了。 此时赤梧剑尊在练剑,她依旧在旁边远远的看着,但却不敢再直视那把剑。宋芊自那天之后对那把剑有了一种莫名的畏惧,仿佛那不是一把神兵,而是一把蛊人心智的魔剑。 她的视线转到靳鸣萧身上,剑风带起他黑色的袍角,眉眼犀利。 但是自那天之后,宋芊有了一个让她颇为忐忑的发现,她好像能渐渐“看清”剑尊每一个动作,而不是以前看一会剑光就被晃花了眼。 在她视野中的剑尊的动作似乎被放慢了十几倍,而且每一道剑光几乎都有迹可循。但是鼓荡的剑气与空气中的音爆之声都告诉她剑尊并没有放慢速度。 并且当她闭上眼时还能感受到到靳鸣萧挥出的每一剑都释放出一种隐隐的锋锐之气。如果是稍懂一点的剑修在这里,就会告诉她这是赤梧剑尊的剑意。 赤吾剑尊所习的剑法并不是祁云宗的祁云剑,而是神剑赤梧自古流传下来的赤梧剑法,剑诀霸道狠厉,剑锋一往无前,便如同赤梧剑尊本人一样锋利无比,锐不可当。 这还是靳鸣萧收敛了部分剑气,难以想象靳鸣萧剑意全出是何等壮观的模样。 然而今日当靳鸣萧劈出最后一剑后,心神一动,一只青鸾盘旋在山顶的禁制外。 青鸾是掌门用来传递消息的专属工具。他收了赤梧剑,将青鸾从山顶的禁制外放了进来。 这还是一年以来第一次有青鸾飞上万仞峰,宋芊有些好奇。却发现靳鸣萧读完消息后神色微微沉凝,直接御剑离开了万仞峰。 宋芊把茶具收拾起来,便下了山。她今日打算下山买把柴刀,之前她用的柴刀是从执事堂借的淘汰下来的旧柴刀,现在柴刀愈发钝了,木头把手也腐朽了。她想,不若用自己的份例再买一把。 其实执事堂是可以领到新的,但是那多是修者用的玄铁刀,虽然耐用且锋利,但是玄铁对他这个普通人来说太沉了,不如买一把普通人用的轻便好用的柴刀,价格也不贵。 她这次没跟钱嘉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