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魅,能够脱颖而出,但是想要拥有类似儒家的学宫书院、道家宗门府邸的道场福地、兵家修士的古战场遗址,比登天还难,这不单单是修为雄厚就能有的,还需要莫大的机缘。可天道对于我等阴物,从来不喜,想要正大光明占据一块地盘,无异于世俗王朝的藩镇割据,谈何容易?”
李槐怯生生自言自语道:“这位阴神前辈,生前肯定也是读书人。”
阴神语气深沉,指了指所有人的脚下山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就是此处领袖群邪的女鬼,身份已经不亚于一地山神了,说不定同时还兼任着河婆身份,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再就是你们脚下,一开始就被那女鬼施展了术法,走在了她暗中铺设的‘黄泉路’上。我是阴物之身,能自由进出,可是一旦想要强行带你们走出这条路,说不定就会重创你们的肉身和魂魄。”
林守一淡然道:“阴神前辈,既然你跟她打架打不赢,我们走又走不掉,怎么办?”
阴神沉声道:“等她现身再说,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们受伤。”
他有些愧疚,后悔自己先前在浩然气之中,一意孤行的逆流而上,虽然事后对于修为大有裨益,甚至可以说是好处不可估量,可问题是当下,自己的道行,折损到只剩下七八成,又落入那名女鬼的算计,她极有可能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陈平安一行人,而非目盲老道那师徒三人。
那些长达几里山路的白纸灯笼,根本就是引诱他去一探究竟的障眼法。
阴神心情复杂,那目盲道人修为不高,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巴,是真的毒。
阴神说道:“你们全部站到我身后。”
很快这尊阴神站在小路最前方。
陈平安和林守一靠后,一左一右。
陈平安已经将柴刀换成了那把祥符,林守一双手下垂,袖有各有一张符箓。
李宝瓶和李槐则站在更后边。
最后边的白色毛驴,有些暴躁不安,重重踩踏在地面上,溅起泥泞。
一位手持油纸伞的嫁衣女鬼,从远处缓缓行来,手中拽着目盲老道的一条腿,在跟陈平安他们相距数丈之外的地方,终于停步,山路之上,亮起一盏盏灯笼,哪怕陈平安身后也不例外,一团团红晕将所有人映照得红光满面。
女鬼随手将不知死活的老道人丢到双方之间,一脸很不意外的“惊喜”表情,伸出手指,点了点,道:“这么多贵客呀,一二三,有三个读书人呢,到底哪一位是儒门君子呢?我家郎君,曾经就立志,此生一定要成为贤人君子,好为社稷苍生谋天平。没想到这么小的年纪,就早早达到了我家郎君的夙愿呢。”
陈平安想要向前走出一步,阴神摇摇头,低声道:“不急。”
女鬼歪了歪脑袋,左看右看,打量着那三个背有小书箱的小家伙,“郎君曾经总说品行端良的读书人,才能被称作读书种子,所以每当我想念远游未归的郎君,就会让人邀请一些路过此地的读书人,来我家做客,赠予他们妙龄美婢,孤本古籍,千年古琴,我喜欢听他们说那些海誓山盟的动人言语,世间唯有饱腹诗书的读书人,才能将那些情话,说得如此柔肠百转。”
嫁衣女鬼最后视线聚集在阴神身上,微笑道:“这位阴神前辈真是时运不济,如果是放到几年之后,妾身这次肯定就不敢亲自露面了。”
她自说自话,微微低头,掩嘴娇笑,秋波流转,“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确实不好。”
可是哪怕在灯光映照之下,那张仍是惨白无色的脸庞,太过让人毛骨悚然。
李槐只是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就吓得两腿打摆子。
她笑问道:“我实在是太久没有跟人说话了,情难自禁,你们不介意吧?”
她想起一事,轻轻收起油纸伞。
几乎同时,大雨骤然停歇,空中一滴雨水都没有了。
林守一笑问道:“敢问这位夫人,那些被邀请去府上做客的读书人,最后是怎样的下场?”
她继续向前走去,笑意不见,“他们啊,最后我将这些违背誓言的读书人,一个个拦腰斩断,帮助止血后,就把他们种在了我的花园里。”
“因为我想知道,郎君嘴里的读书种子,会不会在泥土里开出花来,会不会有一天就硕果累累了。”
“可是我很失望,他们只是化作了一具具枯骨。不过可能是那些读书人,还称不上读书种子吧,所以你们的出现,让我高兴坏了。”
林守一脸色铁青。
李宝瓶气得浑身颤抖。
李槐干脆就双手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我以前最喜欢读书人了,可我最恨负心郎!”
嫁衣女鬼缓缓抬起头,有血泪从眼眶中流出。
人间头等痴情,从来被辜负。
山路两边悬空的一盏盏白纸灯笼,全部从顶部滑落一道道鲜血,最后淹没烛火。
“到头来,我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