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灵动双眸之中满是苦涩,藏好这点灰心情绪后,耐心解释道:“养气炼气才是最重要的,体魄只能算是顺手为之,嗯,这么说也不太妥当,怎么说呢,一只瓷碗,装不下十斤酒,但是价值连城的方寸物,瓷碗大小,却能够装载百斤千斤的酒,我们练气士就是要牵引天地元气来浇筑、砥砺身躯体魄的皮肉筋骨血,把那只瓷碗铸造得牢固一些。练气士的皮囊如果太过纤柔脆弱,肯定会坏了长生大事。”
说完这些,少女就没有聊下去的心气了,开始沉默,借着月色,扭头望向横山之外的风光。
陈平安不去打搅少女的思绪。
交浅言深这四个字,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陈平安,当然说不出来,可是这个道理,当然懂得。
所以他如今体内窍穴和气息游走的景象,陈平安绝不会向外人透露半个字。
阿良传授的剑气运转十八停,更是守口如瓶。
事实上,体内如火龙游走的那股气机,一改先前犹豫不决的局面,终于选择了两座气府作为栖息之地,一上一下,其中一座“府邸”,正是棋墩山亲手斩杀白蟒,那缕剑气消失后的窍穴所在,剑气离去,那股气机如获至宝,迅速入驻其中,停留时间远远多于下丹田附近的那座窍穴。
然后陈平安配合杨老头早年传授的吐纳法子,尽量让每一次走桩立桩的呼吸,尽量走过、经过、或者靠近那十八停经过各大窍穴。
陈平安的每一次练拳,旁人一眼就可以看到。
但是陈平安近乎执拗的呼吸方式,旁人就未必能够看出其中的巨大努力了。
姚老头生前有一番话,能够让泥瓶巷少年死死记住一辈子。
该是你的,就拿好别丢。不该是你的,想都别想。
以前陈平安一穷二白,想的更多的,是后边那句。如今有了些家底,并且开始有所追求,那么前一句话,就开始派上用场了。
我陈平安要把每一件能做好的事情,做到最好!
他经常这么默默告诉自己。
草鞋少年这一路南下,草鞋换了一双又一双,哪怕见过了很多新鲜风光,可那些最早知道的道理,大的小的,反正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一个都没丢。
仿佛是从小穷怕了,在别人眼中可能很空洞无用的言语道理,在两手空空的泥瓶巷少年这边,反而尤为值钱,随着岁月的推移,只会愈发值钱。为人处世的时候,会想它们,四下无人的时候,也喜欢拿出来嚼一嚼。
儒家蒙学经典之一的《大礼》有言: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之前有一天李宝瓶给陈平安解释这一段圣人教诲,平时从不露面的白衣少年,走出马车,默默来到两人身边,听完之后,又默默离开。
不过当时小姑娘照本宣科,讲得笼统刻板,陈平安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两人很快就跳过此节。
此时,少女冷不丁出声道:“不用管我,陈平安你先走好了。”
陈平安点头道:“崔东山说这座横山,极有可能存在精魅,这么晚了,谢姑娘你自己小心一些。”
少女笑道:“我现在虽然是下五境的小修士,但是生死关头的自保手段,还是有一点的,不用担心。”
陈平安顺着树干滑到地面后,以撼山谱的走桩缓缓前行,张弛有度。
原本很简单的外家拳架,硬生生给少年练出一点行云流水的内家气象。
少女握住树枝,轻轻拍打膝盖。
白衣少年神出鬼没地站在附近高枝上,正是陈平安原先剑炉立桩的地方,他脚下的树枝轻轻晃荡,少年身形随之高低起伏。
崔瀺面朝大山之外,随手一挥,一支竹笛旋转飞向少女谢谢,后者伸手接住,低头望去,眼神复杂。
谢谢问道:“一路走来,将近两旬时光,如果连国师大人都能没看透陈平安的心性?按照你的吩咐,让我跟陈平安瞎聊,允许我想到什么说什么,可是这能聊出什么来?”
白衣少年眺望远方,轻声道:“陈平安看到我的时候,整个人的精气神,会本能地收缩起来,就像一座关隘,看到狼烟示警,就要闭关戒严。平时他和李宝瓶三人交往,相对会真情流露一些,可是还不够,需要有人跟他聊一些有分量的家常话。”
谢谢试探性问道:“国师大人想要确定陈平安的真正底线,在哪里?”
少年答非所问,满脸痛苦神色,“老头子在我神魂上,烙印下了一些文字。我暂时只知道,,它们会极端放大我的某种情绪,发乎情,看似自然而然,回头看来真是让人惊悚。如果不是杨老头提醒了我,我可能至今都觉得理所当然。”
少女笑道:“是要国师学会以诚待人?”
崔瀺没有转头,脸色冷漠道:“小丫头,我劝你别说风凉话,我的忍耐是有底线的。他陈平安,我是奈何不得,要不然他早死上一百次了。至于你这种只能随波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