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秀瞪大眼睛,“我又没眼瞎,而且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得到人心啊,所以早知道啦。”
阮邛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恨不得一步走到落魄山竹楼,然后一拳打死那个泥瓶巷小泥腿子。
没这么欺负自家闺女的。
阮秀突然笑了起来,“爹,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喜欢陈平安吧?嗯,我说的这种喜欢,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阮邛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心里发虚,仍是故作轻松,嘴硬道:“你怎么可能喜欢那小子,跟出身没关系啊,爹也是寒苦门户里走出来的穷小子,这点不用多说什么,可是那陈平安的容貌和天赋,还有性格脾气,爹是真不喜欢,哪里配得上我家秀秀。”
阮秀哦了一声,双手胳膊伸直,十指交错,望向远方,“原来爹你不喜欢啊。”
堂堂兵家圣人,差点给自家闺女这么句话给气死。
阮邛硬着头皮问道:“那你呢,秀秀?”
阮秀的回答,显得有些风牛马不相及,又像是避重就轻,“陈平安只会喜欢一个姑娘,我比谁都知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少女笑得有些开心。
这让阮邛有些发蒙,弄不清楚秀秀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毕竟不是秀秀她娘亲,这些情情爱爱的问题,他一个大老爷们,实在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
阮秀眯起那双水润水润的灵气眼眸,笑嘻嘻道:“桃花糕真好吃呀。”
阮邛猛然起身,闷闷道:“爹到小镇给你买去。”
阮秀柔柔弱弱道:“好嘞。”
阮邛一边走一边生气,狗日的陈平安,害得我家秀秀大半年光顾着馋嘴,没吃上零食点心了!
我闺女都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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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阮邛开炉铸剑一事,那些在去年入境的妖物野修,都已被秘密通知,不管情愿不情愿,都赶往西边大山,至于能否破财消灾,成功进入山头,借着山水气运抵御之后剑炉发出的剑意,还得看那些山上势力的脸色行事,所以绝大多数来此扎根的各类妖物,脸色都不太好看,一些个没把此事当回事的妖物,想着自己道行高深,岂会被远在龙须河畔的铸剑所惊吓,因此执意要留在小镇新购置而来的宅子,来自郡府衙署两个地方的当地官吏,也不勉强,只是将这类名单交给境内的大骊谍子。
大道玄奇之处,就在于阮邛此次铸剑,颇为古怪,宣称只对妖族大有影响,人族练气士并无妨碍,哪怕是相对身体孱弱的市井凡人,同样不会受到阮邛铸剑的余韵波及。
难怪有老话流传在仙家的“山脚”:不入此山,不享大福,但是同时也可以少去诸多烦恼。例如骊珠洞天的术法禁绝一事,之前从圣人齐静春到李槐,再到李氏老祖和所有寻常练气士,其实全部都是在遭罪,反观老百姓,根本毫无察觉。
随后近百位隐于小镇市井的野修,在进山路途当中,相互间起了好几桩冲突,一言不合就打生打死,大骊朝廷对此并不插手,只要双方厮杀,不破坏山头的风水,全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一位在小镇不愿挪步的六境妖物,跟前去通报的县衙官吏起了争执,凶性勃发,一拳打得那名官吏呕血不已,还将一位随行扈从的武秘书郎一并打伤,结果不到一炷香功夫,飞剑传讯到了大山北边的新建郡府,郡守吴鸢亲自下令,将那名妖物当场斩杀。
从始至终,郡府没有动用小镇那几个大族的老祖修士,更没有驱使那些寄人篱下、汲取灵气的其它妖物,而是派遣了三位品秩较高的武秘书郎,配合两百精锐大骊军卒,在一名武将的率领下,把妖族所在的宅邸围困得水泄不通,屋脊之上,皆是膂力超群的弓弩手,一张张强弓劲弩,所用弩箭更是工部一座秘密衙门的特制,最终将其当场绞杀。
名动中土的墨家豪侠许弱,和麾下心腹刘狱,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屋脊上,并肩而立,袖手旁观,没有越俎代庖。
当时远远观战的人,还有许多买下山头的外来势力。
如果大骊是派遣出一位强大修士,碾压镇杀那个不守规矩的妖物,对于那些观战之人的冲击,其实要远远小于他们看到的那一幕——兵家修士出身的大骊武秘书郎,配合沙场百战的悍卒,人人进退有序,有条不紊,游刃有余地强杀妖物,分属于山上山下的两拨人,却能够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才是大骊王朝真正的可怕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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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练拳,只是淬炼神魂,但陈平安更加受罪遭殃。
被青衣小童背出去的时候,手脚抽搐,口吐白沫,哪怕被放入楼下的大药桶之后,仍是如此凄惨。
等到陈平安爬出药桶,换上一身洁净衣衫,又是深夜时分,拎起那只酒壶,吐出一口浊气,伸了个懒腰,坐在青衣小童和粉裙女童中间,陈平安喝了口烈酒,还是觉得呛人难喝,但是感觉很好,比第一次喝还要好。
陈平安小口小口喝着酒,眯起眼,有些微醺。
他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