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帮着青峡岛祖师堂开枝散叶,就这么简单。但是丑话说在前头,除了那个真境宗元婴供奉李芙蕖,其余大大小小的供奉,师父我一个都不熟,甚至还有潜在的仇家,姜尚真对我也从不真正交心,所以你全盘接下青峡岛祖师堂和几座藩属岛屿,不全是好事,你需要好好权衡利弊,毕竟天降横财,银子太多,也能砸死人。你是师父唯一入眼的弟子,才会与你顾璨说得如此直白。”
顾璨说道:“那弟子再好好思量一番,最迟三天,就可以给师父一个明确答复。”
刘志茂点头道:“如此最好。小心怕死,谋而后动,不惜搏命,赌大赢大,这就是我们山泽野修的立身之本。”
顾璨点头道:“师父教诲,弟子铭记在心。”
说到这里,顾璨笑道:“早些年,自以为道理都懂,其实都是懂了个屁,是弟子顽劣无知,让师父看笑话了。”
刘志茂笑道:“天底下所有嘴上嚷嚷自己道理都懂的,自然是最不懂的。其实你当年行径,看似无法无天,事实上也没你自己想的那么不堪,只要活下来了,所有吃过的大苦头,就都是一位山泽野修的真正家底。打落牙齿和血吞的道理,才是真正懂了的道理。”
顾璨嗯了一声。
刘志茂掏出一本好似金玉材质的古书,宝光流转,雾霭朦胧,书名以四个金色古篆写就,“截江真经”。
刘志茂伸出并拢双指,轻轻将书籍推向那位气态沉稳的青衫少年,老人沉声道:“以前师父传授给你们的道法,是青峡岛祖师堂明面上的根本道法,只算是旁门左道,唯有这本仙家秘籍,才是师父的大道根本所在,说句实话,当年师父是真不敢,也不愿意将这门道法传给你,自然是怕你与小泥鳅联手,打杀了师父。”
刘志茂推出那本数百年来一直珍惜若性命的秘籍后,便不再多看一眼,“今时不同往日,我若是跻身了上五境,万事好说。若是不幸身死道消,天地之间再无刘志茂,就更不用担心你小子秋后算账了。”
顾璨没有去拿那本价值几乎等于半个“上五境”的仙家古籍,站起身,再次向刘志茂作揖而拜。
刘志茂端坐小屋主桌位置,受了这弟子一拜。
他们这对师徒之间的勾心斗角,这么多年来,真不算少了。
今夜这一人赠书、一人拜礼,其实很纯粹,只是世间修行路上最纯粹的道法传承。
今夜过后,师徒间该有的旧账和算计,兴许仍是一件不会少的复杂情形。
顾璨将那本仙家秘笈收入袖中。
刘志茂笑道:“你那田师姐和其余几个师兄,真是一个比一个蠢。”
顾璨微笑道:“自找的福祸,怨不得别人。”
刘志茂想了想,“去拿两壶酒来,师父与你多闲聊几句,自饮自酌,不用客气。”
正屋大门本就没有关上,月色入屋。
顾璨去灶房那边,跑了两趟,拎了两壶董水井赠送的家乡酒酿,和两只白碗,还有几碟子佐酒小菜。
刘志茂倒了一碗酒,捻起一条酥脆的书简湖小鱼干,咀嚼一番,喝了口酒。
这便是人间滋味。
虽说破境一事,希望极大,姜尚真那边也会不遗余力帮他护阵,以便让真境宗多出一位玉璞境供奉。
但是事无绝对。
仍然有可能这顿明月夜下的市井风味,就是刘志茂此生在人间的最后一顿宵夜。
刘志茂笑道:“当年你捣鼓出来一个书简湖十雄杰,被人熟知的,其实也就你们九个了。估摸着到现在,也没几个人,猜出最后一人,竟是咱们青峡岛山门口的那位账房先生。可惜了,将来本该有机会成为一桩更大的美谈。”
刘志茂一只脚踩在条凳上,眯眼抿了一口酒,捻起几粒花生米丢入嘴中,伸出一只手掌,开始计数,“青峡岛混世魔王顾璨,素鳞岛田湖君,四师兄秦傕,六师兄晁辙,池水城少城主范彦,黄鹂岛吕采桑,鼓鸣岛元袁,落难皇子韩靖灵,大将军之子黄鹤。”
刘志茂笑道:“你那田师姐去了两趟宫柳岛,我都没见她,她第一次在边界那边,徘徊了一天一夜,失望而归。第二次越来越怕死了,便想要硬闯宫柳岛,用暂时丢掉半条命的手段,换来以后的完整一条命。可惜我这个铁石心肠的师父,依旧懒得看她,她那半条命,算是白白丢掉了。你打算如何处置她?是打是杀?”
顾璨微笑道:“师父良苦用心,故意让田师姐走投无路,彻底绝望,归根结底,还是希望我顾璨和未来青峡岛,能够多出一位懂事知趣的可用之才。”
刘志茂嗯了一声,“对待田湖君,你以前的驾驭手段,其实不差,只不过就像……”
说到这里,刘志茂指了指桌上几只菜碟,“光喝酒,少了点佐酒菜,滋味就会差很多。恩威并施,说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你可以学一学我与老兄弟章靥,这可是师父为数不多的良善之心了,事实证明,比起贪图省心省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