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玄符箓造诣的瑕疵,这里不对,那里不成。
一个修行火法的练气士,说你火龙真人雷法尚可,可惜火法一道,终究差了点火候?
“这脂粉卷的二十几方印蜕,实在是水准不高,由此可见,这位年轻隐官,即便可算胸有沟壑,只是深浅极其有数了。”
“什么乌发如云皓齿明眸的,什么绿鬓腰肢又如何之类的,真是俗不可耐,不堪入目,亏得这位隐官大人当年下得了这份笔刀,说句不中听的,隐官大人的治学本事,很一般了。”
仰止明显有几分幸灾乐祸,之前没觉得梅府君如此顺眼,说话如此中听啊。
陈平安举着酒碗,瞥了几眼印谱书页,说道:“皕剑仙印谱,应该没有这些专门形容女子容貌的印蜕。”
龚新舟立即就不乐意了,“你这都知道了?”
陈平安笑道:“最少印谱的初刻本,是肯定没有这些内容的,如果我没有记错,似乎也没有什么‘脂粉卷’、“饮酒卷”之类的花俏排版。”
龚新舟嗤笑一声,“这印谱的初刻本,何等罕见,你难道亲眼见过啊?年轻人吹牛皮,好歹也要打个草稿。”
老山神不客气言语之时,却偷偷朝那青衫客使劲使眼色,出门在外,莫要做那意气之争呐。
你这个外乡人,怎么如此不识趣,半点不晓得察言观色,你就没瞧见梅山君的脸色已经变了?
仰止摇动蒲扇,笑眯眯道:“梅府君,花钱买那道场一事,回头我亲自登门青云府找你商议,今儿就算了,有客人在。”
她担心这个梅鹤,会一言不合被人砍死。
梅鹤虽然奇怪对方为何会改变主意,却也没有多想什么,起身离去,登上青油车,乘云一般打道回府。
龚新舟拉着少女河婆一起送行,等到不见了车驾踪迹,这才返回酒肆,继续喝酒,桌上酒碗都空了,就一手一白碗走向酒缸,青衫男子已经站在酒缸那边,老山神去舀酒时,这个半点不懂人情世故的外乡人,这会儿倒是开窍了一般,没有自顾自满酒就作数,竟然主动帮忙舀酒了,老山神心中叹息一声,早干嘛去了,非要与梅府君在台面上争执那点不痛不痒的是与非。
陈平安坐回原位,嘿了一声,“吾印遍天下,伪造者居多。”
仰止随口问道:“你会不会恨那列戟?”
可能正因为列戟的出剑,才有了后来陈平安的秘密离开避暑行宫,去往牢狱内,才会遇到缝衣人,才能够承载妖族真名,才会合道半座剑气长城……
一件必然之事,真不知道是由多少个偶然串联在一起的。
陈平安摇头道:“恨他做什么,有理由没道理的事。”
当年剑气长城的本土剑修,如萧愻、洛衫、竹庵剑仙这般,叛逃者也好,像列戟这种死在剑气长城也罢,或者是张禄这样从头到尾选择袖手旁观的。
未必是得了蛮荒天下的什么利益诱惑,可能他们就是纯粹看不顺眼浩然天下,不愿万年无事的浩然天下继续太平无事一万年。
那些剑修,敬重驻守城头一万年之久的陈清都,但是内心深处,绝对并不认可老大剑仙的选择,会觉得太窝囊,太憋屈。
而那列戟,其实还是最早去小酒铺花钱买酒的上五境剑修之一。
当年城头之上,当时陈平安从列戟手中,接过一壶自己酿造的竹海洞天酒。
不曾想接过酒壶,便是一场命悬一线的领剑。
陈平安举起酒碗,朝一个方向稍稍抬高几分,然后一饮而尽。
不耽误双方在某些战场上分出生死,却不妨碍列戟之流,还是陈平安心目中的纯粹剑修。
仰止想起一事,“米裕在老龙城战场上出过剑,听说是离开剑气长城,是投靠你的那座落魄山了?”
陈平安点点头。
仰止问道:“他还没有破境?”
陈平安笑道:“快了吧。”
仰止不以为然,“破了境,成为一位浩然天下的大剑仙,意义又在哪里呢。要我说啊,米裕这种剑心粹然的人,当年就该跟随萧愻,一起去蛮荒天下的,留在这边,尤其是还多了个谱牒身份,只会束手束脚,就像衙门当差,出个远门还要点卯,何苦来哉。”
“不必以己度人。”
陈平安摇头道:“既然不是剑修,就少教剑修做事。”
不愿多说此事,陈平安看了眼那个少女河婆,问道:“每天在这边卖酒,闲着也是闲着,你就没想过收取甘州为不记名弟子,传授给她一两种水法?”
这位朝湫河婆,好像有件本命物,名为蛇盘镜,镜子名字,取自一句气魄极大的佚名古语。
“吾观瀛海,巨浸泱泱,九洲居中,如蛇盘镜。”
传闻练气士观海境的由来,也出自于此。
虽然少女的这把镜子品秩不高,只是件灵器,但是与仰止,真要按照山上规矩计较起来,多少也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