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大山,如今还留下十余个外乡仙家势力,就像作为黄粱派下山的衣带峰。
上次姜尚真说话直接,那些个不熟的仙府,只要买卖双方,你情我愿,就有了香火情。gòйЪ.ōΓg
天底下就没有一堆谷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就再加钱!
如果只是这么一句话,就不是落魄山周首席的行事风格了,姜尚真的后边一句话才是精髓。
“只要今天山主开口,我离开霁色峰就去敲门,明儿但凡有一位仙师不是眉开眼笑搬出山头的,就算我这个新任首席供奉,做事情不讲究!”
其实上次霁色峰祖师堂议事,泉府韦文龙早就挑明了,自家落魄山早已还清债务,泉府账簿上边,所谓的“略有盈余”,就是账面上还躺着三千六百颗谷雨钱的现钱。
这还不算财库里边的那六百颗金精铜钱!
暖树摇头道:“老爷,我还是龙门境呢,金丹都不是,离着元婴还远呢,不用留。”
而且粉裙女童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就算离着落魄山再近,也终究不是落魄山啊。
陈平安笑道:“那就不着急。”
好像在她们这边,山主说得最多的同样一句话,就是不着急。
不知不觉,反复说。
陈平安继续说道:“某位大爷就不一样,已经在犯愁到底该选灰蒙山好,还是朱砂山好了。在牛角渡那边,还故意有此问,给我下套呢,我就没搭茬。”
暖树皱了皱眉头,又笑了笑,继续低头缝制布鞋。
就这样,又一天,白云走上青山头,来了又走。
仙草山中,杏花桃花里,笛声悠悠喊来满天月色。
骑龙巷的相邻两间铺子都打烊关门了。
老厨子犒劳自己,炒了两碟下酒菜,每抿一口酒,翻动一页拳谱。
小陌在那栋被自家公子取名为两茫然的私宅书楼内,瞥了眼窗外,本想说点什么,想起公子的教诲,便忍住没开口。
仙尉道长辛苦看门一天,挑灯夜读,偶尔也会提笔蘸墨写点什么,前人为今人谋福祉,今人也要为后人做点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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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骑驴入山,摇摇晃晃,意态闲适。
不过当然是一张符箓化成的驴子,修道之人翻山越岭,若想珍惜脚力,都喜欢用这类符箓来代步,就是价格不低,而且损耗颇多,下五境练气士往往是买得起,用不起。
男人不修边幅,满脸络腮胡,骑着小毛驴正在吟诵,摇头晃脑,神色自得。
离着落魄山还有段路程,一人一驴就要过溪涧石桥时,对面出现一袭青衫,微笑道:“驴背何人,独得诗句。”
刘灞桥哈哈笑道:“陈平安,每次看到你,我就觉得自己格外英俊。”
好个开场白。
陈平安面带微笑,“灞桥兄,这次下山,已经去过正阳山小孤山了?下次再去,记得报我的名字,多住几天也无妨,只需下榻白鹭渡的过云楼,我与客栈前任掌柜倪月蓉,渡口管事韦月山都是朋友,可以记账的。”
刘灞桥一下子给戳中了心窝子,顿时脸色尴尬,“就你屁话多。”
那场观礼风波过后,刚刚跻身宗门的正阳山虽然沦为一洲笑柄,却也不全是坏事,比如早年被风雷园黄河打碎剑心的苏稼,返回正阳山,虽然苏稼已经不再是剑修,她仍然被重新纳入祖师堂嫡传谱牒。只是当下外界都不清楚,其实苏稼又有一桩新机缘,得以继续炼剑,她经常往来于小孤山和茱萸峰,只是山主竹皇的关门弟子吴提京,莫名其妙脱离了谱牒,离开正阳山,不知所踪。
作为正阳山的死敌,如今的风雷园,因为园主黄河已经赶赴蛮荒天下,如今身在日坠渡口,犹有师弟刘灞桥这位元婴境剑修坐镇山头。
而且刘灞桥还是宝瓶洲自己评选出来的年轻十人之一,当然,具体名次是一直跌了再跌。
只是相较于已经拥有两位玉璞境剑仙的正阳山,如果只是比拼纸面实力的话,风雷园到底是落了下风。
陈平安笑问道:“怎么想到来落魄山了?”
“跟师兄约好了百年之内跻身玉璞,这不是还有九十多年嘛,凭我的练剑资质,急什么。”
刘灞桥翻身下了驴背,“练剑不能关起门来闷头瞎来,看看风雪庙魏晋,再看看你跟刘羡阳,哪个不是喜欢到处乱晃的,你们仨,都是四十来岁跻身的玉璞境,我之所以现在还只是个元婴,就是下山太晚,次数太少。”
对于跻身玉璞,刘灞桥还真不是自负,确实是有几分底气的,可要说仙人,师兄黄河看得认准,刘灞桥就只能靠熬了。
昔年宝瓶洲地仙联袂登高飞升台,能否得见远古天门,就是一块最好的试金石。
刘灞桥贼兮兮问道:“怎么舍得将隋右边交给下宗?”
下山、下宗势力过大,反客为主,一向是山上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