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会如此好心肠。
她那一次可不是白死的。
傅惊尘置若罔闻,微笑俯身,亲手给她系上:“这是我的家传之物,总不能白让你叫一声哥哥。”
系好后,他松开手,颇为满意地看了看。
花又青心想这魔头还挺会编,家传的不是龙凤佩吗?哪里又来的岫玉蛇佩。
她客气推脱:“如此昂贵,我不敢收。”
傅惊尘含笑:“不值几个钱,是家父昔日所购。”
花又青把“既是令尊遗物”几个字险险收回,提醒自己切莫露相,佯装不知:“既是长辈所赠,兄长更不该随便送人。”
说着,她动手要解。
傅惊尘不动声色:“对了,忘记告诉你,此佩一旦戴上,便不可随意摘下。”
花又青:“……可是你刚刚摘下来送我。”
“因为我并非随意,”傅惊尘颔首,“若想摘取,定要戴足九九八十一天,再沐浴焚香,上祷苍天后才可取下,否则将有血光之灾。”
花又青僵住,她沉默一阵,问:“真的假的?”
“不确定。”
傅惊尘低头擦拭着那柄生锈的铁剑,那剑刃之上,尚留有她的血迹,风轻云淡:“不过你可以试试。”
花又青:“……”
岫玉蛇佩幽幽悬在她腰间,傅惊尘抱着花又青,轻松飞跃十三里。
花又青观天象,默默计算着星宿位置,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傅惊尘完全没有去玄鸮门的迹象。
永安城外,东南西北四座山,以天之四灵命名,北玄武,南朱雀,西白虎,东青龙。
看赶路方向,分明是往朱雀山而去,和玄武山背道而驰。
花又青心下一紧。
傅惊尘若不去玄鸮门,她此次入幻境又是前功尽弃,更难寻找大师姐下落。
大师姐温华君为人忠厚秉实,在求仙问道之事上并无太多天分,却古道热肠,又有一颗慈爱之心。
当年门派受人欺凌,被割去几个山头,几个师兄师姐几乎连青精饭都吃不上,仍去战乱后的城池救助贫困百姓,免费治伤。
花又青就是那个时候被大师姐发现的。
彼时永安城大雪,她两日滴水未进,安静地窝在破箩筐下等死。
温华君翻开了覆盖在她身上的阴翳。
温华君的手都瘦到皮包骨,细伶伶如经霜的竹,心疼地抱着花又青,叹气说这孩子可真轻啊,怎么只有这么点儿肉。
三个师姐轮流背着花又青,一瘸一拐,涉雪而行,将她从阎王手中拖回,背出一条生路。
虽是师姐妹相称,但花又青潜意识中将大师姐视作母亲。
如今,再生父母有难,她怎能袖手旁观。
花又青舔了舔嘴唇,思忖着,该如何让傅惊尘去玄武山。
——绝不可直接提,他心中若起疑,说不定会掉头就走。
死过一次后,花又青机警了不少,不敢再放松警惕,亦不能随意造次。
还有一天时间,谁知现在傅惊尘是不是在使诈,在测试她。
她决意暂且按兵不动,先观察半日再说。
去往朱雀山的途中有个小镇,坐落在官道上,镇口有一小店,挑着一柄卖酒的旗子,做生意的商贩,走镖的,江湖客,都在这里吃早饭。
傅惊尘亦携花又青停留至此。
修仙之人虽能辟谷,却也不能辟谷太久,容易饿死。
花又青尚不能抵抗口腹之欲,更何况傅惊尘如今只是肉体凡胎,昨天还流了那么多血。
花又青还在担心永安城的人会追来,忧心忡忡,思忖着,倘若追兵迎面赶上,她是再露一手救下傅惊尘呢,还是不救?
不救的话,他死了怎么办?救的话,傅惊尘会不会对她充满戒心?
嗯……虽然他现在的戒心也不小。
犹豫间,傅惊尘已然落座,持一方白色丝帕,将桌子反复擦了七次,擦净后,才让店小二端上玉米粥和包子。
看花又青神游天外,傅惊尘微笑叫她:“青青,吃饭了。”
花又青下意识举筷,又怔住:“你叫我什么?”
她确定并未将自己的名字告知对方。
心下一凛,借着木桌的遮挡,花又青快速单手掐诀,以做防御。
“青青,青草的青,我给你取的名字,”傅惊尘微笑,“不喜欢?”
“不,不是,”花又青心狂跳,若无其事,“为什么是青青呢?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以前我有个妹妹,”傅惊尘笑意渐隐,目光平和,“她的名字就是青青。”
花又青暗暗松了口气:“她现在在哪里呀?”
傅惊尘淡淡说:“倘若她如今还活着,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花又青心想,肯定和一样大,我是故意算准了年龄,变成这么大来骗你的。
心下如此,看傅惊尘如此伤神,花又青不免也动恻隐之心。
她虽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但在师兄姐的教育下,对兄妹情犹为共情。
更未料及,傅惊尘白日中竟如此坦白,若非见识过他的戾气,她险些要以为他当真如此赤诚了。
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