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远处的院中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慕飞把什么东西打破了。
沈清棠眉头微皱,停住步子正准备仔细听一下发生了什么,厨房内就传来了秦颐的淡淡嗓音。
“进来吧,他总是毛手毛脚的,不管他。”
沈清棠微微一怔,朝庭院的方向看了一眼,而之后确实再无声响,沈清棠想了想,觉得或许确实没事,便撩起衣摆,轻轻推开厨房门,走了进去。
厨房门吱呀一响,里面射出一片昏黄熏然的光,灶台的火烧得很大,秦颐这时就坐在灶台旁边,伸手往冒着火舌的灶膛中加柴。
闪烁的火光摇曳着照在他戴着面具的脸上,给他冷白的皮肤和削瘦的下颌隐约镀上了一层暖黄色,这样的氛围里,秦颐都显得仿佛温柔了许多。
沈清棠反手轻轻关上门,走了过来。
走到灶台旁,秦颐便已经从身侧又拿出来一个小凳子,递到了沈清棠身边。
沈清棠默默一笑,撩起衣摆坐下了。
这时他抬头看了一眼灶台上盖着锅盖的大锅里沸腾起的白烟,心中明白了不少,就笑笑道:“其实我也不用每天沐浴的。”
秦颐加柴的手顿了顿:“我虽然穷,但每天沐浴还是负担得起你。”
说着,他便将一根柴丢入了灶膛中。
沈清棠没想到秦颐居然还会冷幽默,这时怔了一下,不由得就低低笑了。
结果秦颐却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沈清棠回过神来,对上秦颐那似乎带了几分不悦又严肃的赤色瞳眸,才意识到秦颐说的是真话。
莞尔了一瞬,沈清棠摇摇头,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兰庭你这样很——”
秦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凝聚了,瞳孔也收缩了一下。
“很什么?”
“很可爱。”沈清棠笑意有些深了。
秦颐:……
过了许久,秦颐冷声道:“以后,不许开我玩笑。”
沈清棠从善如流:“好。”
秦颐噎了一下,薄唇微动,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小凳子很矮,沈清棠坐了一会便觉得有些脚麻,这时他悄悄看了一眼身侧脊背停止,还在认真盯着灶膛的秦颐,沉默了一瞬,忽然侧过头,悄悄靠了过去。
而就在沈清棠轻轻把头靠在秦颐肩膀上的时候,他感觉到秦颐的身体骤然一僵。
但沈清棠只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还微微仰起头,朝秦颐笑了笑:“这凳子好矮,坐久了真累。”
秦颐过了许久,没有挪动身体,只是慢慢用另外一边的手臂拾起了一根柴火,扔进了灶膛中。
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嗯”。
沈清棠靠过来的时候,秦颐并不是没有察觉,但他在那短暂的一瞬间迟疑了无数次。
最终,他还是没有挪开。
秦颐承认,他有点赌气的心思。
花了那么大的聘礼,如果只是得到跟慕飞一样的待遇,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沈清棠并不知道秦颐心中的那点想法,这会他静静靠着秦颐的肩膀,但感觉到秦颐似乎没有那么排斥,他不由得默默笑了笑。
这样就挺好。
慢慢来,他相信秦颐会变好的。
而按照沈清棠的意思,沈府并未大办,只是在院中扯了一些红绸,连灯笼都没挂,乐队和司仪也一应未请,就这么悄悄地把亲事办了。
明明该是喜事,可送嫁的几人情绪和神色都有些低沉。
身体孱弱的沈清棠穿着一袭繁复精致的火红嫁衣,就这么被脸色沉肃的沈霆慢慢背着,上了花轿。
穿着华服的沈清岸和沈夫人柳絮岚都立在一旁,一个眼眶微红,一个已经在拭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