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徵点头:“叫他进来。”
纪衡约很快便像风一样刮进来,他一晚没睡,脸上却不见半点疲态。
“殿下。”纪衡约的气质又沉稳了些许,整个人像一条训好了的大狼狗,“我已经将季勃源连同县衙里的账册一起了回来。”
“先看看账册。找到了他那些记着贪污腐败的账册么?”
“找到了,就在他的私库中。我们还找到了三万两嘉巩商行的不记名兑票。”
可以啊,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这一名小小的县官,还在如此偏远的地方,居然积攒下了三万两赃款。
实在是了不起。
郁徵感觉他之前实在小看了这名县官。
郁徵让纪衡约将人提上来。
季勃源见到郁徵就痛哭流涕:“殿下,下官冤枉啊。那刀疤说自己是商人,下官受了蒙蔽,才请他们在府上小住……”
郁徵淡淡道:“别急着哭嚎,本王不管以前,只看你知道的消息能否将功赎罪。”
季勃源连忙道:“下官都说,殿下想知道什么?”
郁徵看他一眼:“难道还要本王提醒你不成?”
季勃源连忙磕头:“殿下恕罪,是下官糊涂。刀疤与野道人应当去了邑涞城,下官听他们的意思,他们好像得了件宝贝,要去邑涞城找大商人。”
邑涞城是邑涞郡的中心。
郡守府就在城中,从蓬定县到郡守府,起码也一个多时辰。
刀疤他们已经走了几天,无论想做什么,现在应当都已经做成了。
郁徵沉默不语,扶着椅子的扶手。
季勃源膝行上前,要抱郁徵的腿:“殿下,下官一时糊涂,不慎踏错。以后下官一定痛改前非,唯命是从……”
郁徵见他哭得难看,伸脚一踹,踹上他的肩头,直接将他踹翻:“你鱼肉百姓的时候,怎么不说糊涂?拖下去。”
郡王府的侍卫听到这句话,没等郁徵说第二句话,快速上来,将季勃源按倒,堵了嘴拖下去。
纪衡约轻声:“殿下?”
郁徵问:“我们的矿石挖出多少了?”
“一共九万三千斤,都悄悄沉到湖里去了。”
“今天让人手撤回来,把矿炸塌。”
“是。”
郁徵揉揉脑袋,又道:“长马县的县丞不错,拿我印章来,任县丞暂代县令。”
伯楹连忙取了印章过来。
郁徵微抬下巴,对伯楹道:“任命书你来写。”
伯楹听了吩咐,忙到一边忙活。
纪衡约轻声问:“殿下,要不要趁消息没传出去,我们先把银票给兑了。”
“不。”郁徵说道,“从县衙里搜到的银票财物一文别动,到时连折子送到京都中去。”
“将季勃源也一道押送过去么?”
“季勃源不行,这人又狠又狂,就地审判,送菜市场去吧。”
县里的刑场就在菜市场。
伯楹与纪衡约齐齐沉默了一下。
伯楹轻声道:“直接处决朝廷命官,怕言官要骂郡王府僭越。”
“京都还能因这一次小小的僭越再贬我不成?”
郁徵对纪衡约道:“季勃源不能留,县衙里的男女老少,无论身份,一道审判,快速弄完这事。衡约,这事交给你来办。”
纪衡约领命而去。
郁徵来邑涞郡半年,第一次露出雷霆万钧的一面。
这一出手,整个邑涞都震动了。
当晚,郁徵又梦到了自己在邑涞郡上课巡视的情景。
只是这次,地图上新亮起了两个地方——长马县与蓬定县。
郁徵:???
蓬定县的县官不是韦洪昌吗?
长马县的县令是他一手提上来的县丞,想抱紧他的大腿他理解,韦洪昌还跟他有仇,现在是发什么疯?
郁徵在梦中仔细观察下面的山河地图,连看了好几遍,新亮起的地图还是包括了长马县和蓬定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