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口口声声地尊其为:老师。 而在晏初看来,蓝觉确实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自攻打赵军的一个月以来,晏初从蓝觉那里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位公子总是表现出一副淡然令人不得要领的面孔,平时沉默寡言,几乎从不主动开口谈论甚么。 平日里就专心致志而又十分有条理地打理着部队日常事务方面的工作,比如决定宿营地点、安排粮食运送及分配等。晏初是个重视战场的人,但他更战场上的粮草补给,可自己对后勤这一块的具体事务并不熟稔。而晏初比任何人都明白任何一次作战的成功都是每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细微事务工作积累的结果。 他在行军过程中静静观察了许久,蓝觉的一举一动,看似毫无用处,实际上为这场战斗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比如,有一回,一名残暴的士兵伤了人,把他关进牢笼里还不老实,但后来眼看着安静下来,变得乖乖的了。 晏初问蓝觉这是甚么缘故,蓝觉说:“只是把饭菜里的盐逐渐减少了。” 盐一减少,人就没有力气,蓝觉把这项常识当成了驾驭士兵的一个方法。这项智慧简直有点近于狡猾。当那人没有力气的时候,再让同乡的人去进行说服教育。 在武修方面,蓝觉担负了两项任务,一项是负责训练士兵,一项是具体负责收集粮食,并把粮食分别积存在行军沿途的每一个驿站里。相比起晏初,蓝觉的行事法则更为周全,晏初的注意力只放在战场上,而蓝觉的大局观比他强多了。 “这剑太旧了!”蓝觉注意到晏初手中那把剑,道,“而且太长。”如此评论一句,便独自走到了露台边,凭栏远眺。 的确,晏初的剑是长得出奇。剑柄上的涂漆巳经剥落,小小的青铜怪兽饰物磨损得很厉害,剑鞘上亦是伤痕累累。 “对我来说,这把剑可是个宝贝。”晏初看着蓝觉的背影,道,“当年我还在江南到处闲逛的时候,这把剑就一直陪在我在身边。” “这把剑有甚么特殊的么?”左将军不禁问,他似乎很想了解这位少年,对他的一切都展现出无比强烈的好奇心。 “可以说,他是我的志向。”晏初提着手中的剑左看右看。 “你的志向,是成为一名仗剑行天涯的剑客?”左将军吃惊的看着他。 在一方假山后撕着女人衣裳权玉臣听闻此言,亦好奇的探出头看着晏初,心想道:“甚么?!剑客?!还行天涯?!果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他这个俗人,根本不配理解晏初。 而晏初却只是涨红着脸,一言不发,看起来,又要陷入沉思了,模样让人感到十分好笑。 在外人看来,晏初打的这几场仗每一场都是布局巧妙的漂亮仗,怎么就一直高兴不起来呢。 只有舞阳大致能猜出他为甚么不高兴:“怎么~你是觉得自己赢得太顺利了么?” 晏初眼里亮起了光,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舞阳就指了指蓝觉:“公子说的,我猜也是~” 晏初朝蓝觉看了一眼,那个沉默寡言长者一般的人物,倚在栏杆上不知道在看甚么,在想甚么,总能做到那么通透,晏初郁郁的道:“对啊,赢得这么轻松,真是没劲啊。” 左将军一愣,在这一点上,他忽然有点理解这位年少的将军了:“作为一个总是渴望对士兵进行一番巧妙指挥、并且还希望对方的主将也是个可敬对手的主帅,今天这场仗他虽然赢得漂亮,但始终没能给他棋逢对手的快感,这不合乎他的本意,反而开始令他失去自信,陷入迷茫。”左将军曾经便也是如此,但他肯定,自己并没有像晏初这般痴迷。 “为甚么这样也能获胜呢?你不觉得赢得太简单了么?” 晏初看着舞阳,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思索其中的原因,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漏掉了甚么很重要的因素。 其实,同样作为主帅的舞阳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却难以言喻。 这个时候,衣裳凌乱的权玉臣又凑上来了,晏初对权玉臣此人并不感冒,对于他的吹捧更是感到有些腻烦,简直是心乱如麻。 “少将军定是多虑了。您觉得简单的事,说不定对赵王而言,却已是耗尽心力了呢~”权玉臣一边笑着,一边走向晏初。 晏初就像农夫凝视着藤蔓上悬挂的瓜一样,脸上毫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权玉臣,就在权玉臣说话的时候,脑中忽然意识到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