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小下去。 人们似乎不忍,但却没人站出来阻止,眼睁睁的看着唐凌自那胯下钻过去。 同样看着这一幕的,还有刚踏入前院的华容。 唐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他尽力的保持着自己平静的目光,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的狼狈,然后深深的吐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看着满脸得意的王大人沉声道:“我该做的都做了,王大人也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王大人啧啧的叹了两声,而后在他耳边道:“护国大人放心,药材尽数堆在我府上,我方才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大人看清这些人的嘴脸,也让你认清自己的真实立场,你其实并不是甚么神,成为他们的神,也不需要无边的法力,只要能守护他们的利益,并且掌控着他们的生死权,那就是神。如今,我看起来才更像是神,你说对么?” “多谢王大人赐教。” 唐凌心口早已堵得慌,撂下此言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华容跟着他来到梨园,见他形神落寞,想说的话也没能说出口,想想了,还是转身走了。 唐凌却叫住他:“你也要来训斥我么。可我终究不是他,我没有通天神力,除了这种办法,我根本没有其他办法能救这些人,不但无能,还将你心目中的蓝觉摧毁得像条狗一样,你心疼他,却痛恨我,是不是?” 华容惭愧的道:“并非......” 唐凌抢他一步道:“不过,我也并不在乎你是否痛恨我,你我,都只是想守护自己想守护的罢了。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好好静静。” 华容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他,只是走了几步,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陪着他。 这个晚上,又是谁都难以入眠的一个晚上,所有人都心事重重的。 唐凌一直呆在梨园之中不曾回屋,他睡在梨树上,睁着眼凝望这黑云旋转星光暗淡的夜空,他不知在想甚么,一整个晚上,眼神都游离着,也或许他甚么都没在想。 第一只萤骨蝶从他眼前飞过的时候,他眨了眨眼,伸出手来,让它停留在自己指尖,难得在南方见到这样的物种,这萤骨蝶就像一只精灵,通体散发着淡淡的光。 而唐凌惊讶的发现,他周身,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蝴蝶,成群的交织成无数纵横的荧光飘带,像是在夜空中镶嵌的宝石,又像是星辰之流,明灯长阵。 唐凌看着指尖这只蝴蝶,自言自语的道:“你这小小的萤骨蝶,不是只有在极北的万年冰渊吸收凛冽的寒气才能存活么,在这温润的南方,又是如何活下去的呢?” 话音刚落,他便想起华容身上那层终年不化的冰霜。 在那繁星扑闪的夜空尽头,在通往梨园的桥的那一边,他似乎瞥见了一道人影。 唐凌倒是没想到,他会一直陪在这里。 他又转过脸来,轻轻抬手,将指尖的蝴蝶放飞,而后闭上眼睛,夜里微风徐徐,他亦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翌日大早,府中又发生了一件惊闻。 王大人横死房中,死相极其凄惨,而王大人的面纱也被人扯了下来,于是唐凌也终于看清了王大人的病,原来他的下半张脸,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蛤蟆脸。 这尸体算算时辰应是在卯时就死了,但这个时候所有人几乎都在前院候着,没人来过王大人房中,问在场所有人,也没一人知道,这案子似乎成了一桩悬案。 而更令人害怕的是,唐凌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了身上,很明显,他们觉得自己才是杀人凶手,因为只有自己,对王大人有着胯下受辱之恨。 然而当务之急,却不是去调查王大人的死因。 第一天就来到这儿的人已经喝了七天的药,但似乎都没有好转的迹象,而且被带入王府的人越来越多,人一多,不免多出很多矛盾,且看唐凌的药还未起效果,有人就开始嚷嚷着要离开王府。 每次陈贵都是第一个出来嚷嚷的。 有那么一瞬间,唐凌想干脆别管了,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 陈贵挡住他身前的去路,道:“你不是说只要我们平心静气心无杂念就可以消退这病么,可为何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呢。你好歹是个神,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么。整天就给我们喝那苦涩的药水,这里每天都有那么多人不治而亡,王府说是我们庇护所,我看,实际上就是我们送命符,你们就是想将我们这些生了病的人困于此地,让我们一天天在这儿等死。” 唐凌道:“就算我是神,那又怎样,你的死活,本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陈贵道:“瞧瞧,你们大家伙儿瞧瞧,这说的是甚么话,神呐,这就是神呐。” 陈贵哭笑不得,然而动作幅度稍微大点儿,就会扯到全身的肌肉,疼痛令他脸色骤变。 唐凌看着他那已长到耳后根的钱印子,看着那每寸皮肤中流出来脓液,只觉得无比恶心,冷眼道:“恕我直言,陈老爷你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不开眼了。” 陈贵闻言,气得一口气没背过来,几欲咽气。 可这院子里多的是不明是非之人,纷纷指指点点的看着唐凌,唐凌环视这景象,顿觉心塞,王大人有句话倒是说的没错,在百姓心中,只有立场,根本没有所谓的神。 他跟华容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是不是神根本就不是关键。 埋怨在耳边声声响起,唐凌头疼也已不是一两日了,他似乎早已料到会面临这样一幕,可叹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就在此时,一道惊喜的声音自人群传来:“我身上的病好了,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