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笔漂亮流畅地转了两圈,在桌上敲了敲,迂回表达不满。
无奈陈时予怔神,丝毫没反应。
下意识又要嘴欠,关姀正欲出声,还没做别的,甫一对视,却见这人闭紧唇,无缘无故的,忽而慢慢红了眼。
可能是怕被发现,陈时予后知后觉,一会儿才转开,背过身躲了躲。
不看这边了。
如同生锈的机器,关姀卡住,随即拧拧眉,习惯性攥紧笔。
只是就算发现陈时予不对劲,关姀也不过多关注,省得没事找事。好似没看见,她全当屋里没别的人,漠然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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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碧空如洗,一派宁静。
下半天,老太太找出两身羽绒服和加厚裤子,拉陈时予回楼上,让趁大太阳还在先洗个澡。
老一辈的生活习性和年轻人不同,觉得有太阳才暖和,晚上太冷容易着凉生病,上午湿气重,下午才是最适当的洗澡时间。
捂了这么些天,陈时予身上都有味儿了,凑近了就能隐隐闻到,她本身也想洗的,只是刚进来不好意思动别人家的地方和东西,怕遭嫌弃。
拧开热水,老太太比手势示范怎么用花洒,教她往左才是热水,往右冷的。
陈时予腼腆,没用过这玩意儿,担心浪费,憋了片刻,小声说:“要不我烧水吧,晚点再洗。”
老太太摇头,推她进浴室,顺手关门。
热水淋伤口上很痛,可总比冷僵了强点,陈时予迟钝站花洒底下,头一次这么“享受”,她愣愣冲了半分钟,身体就完全暖和起来了。
不敢洗久了,觉着一直淋浴太费水,她连忙搓洗,中途特意关两次水,等要冲沐浴露泡沫的时候才重新打开。
冲下来的沫子一开始都有点浑,脏兮兮的。
……
洗完,麻利穿上衣服,还挺合身。
——这一套都是关姀不穿的,前两年的旧衣服了,青春期的小孩儿长个儿快,一个学期就能往上拔一截,当时要扔掉老太太没舍得,就留下来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陈时予比关姀矮一些,她俩都是女孩子,款式也非常合适。
羽绒服远比薄外套穿着暖和,里面就是只穿一件贴身的打底,也足以应付南方的湿冷气候了。
外套软和舒服,虽是被淘汰下来的,但看着很新,里外干干净净。陈时予不大适应,穿上没一会儿还感到有点热了。
老太太让先把头发吹干,然后找一双新袜子和棉拖鞋过来,给她穿新的。
陈时予无措,不好再收了,连连说:“我带了拖鞋的,有这个。”
老太太还是把鞋袜递过去,坚持给她。
老房子隔音差,楼上动静稍微大点楼下都能听见。
关姀还在埋头赶工,听到声音了,隐约猜到上面正在做什么。
亲眼看到老太太把自己不要的衣服抱上去,知道是要给谁穿的,关姀也不多话,随便老太太怎么处理。
早就丢了的东西,没必要还占着不放。
不乐意听楼上的响动,关姀打开挎包翻找,摸出耳机戴上,耳不听心不烦,干脆边写作业边听歌,屏蔽一切外界干扰。
心无旁骛做卷子,写完换下一张。
楼上过了两三个小时才清净,也不晓得在做什么,一会儿吹风机呜呜响,一会儿又是洗衣机运行。
傍晚了,老太太先下楼,陈时予晚两分钟到客厅。
那会儿关姀已经加紧赶完所有作业,无心瞅楼梯口一下,当看清陈时予倒饬过后的样子,登时顿了顿。
油腻腻的头发洗顺了,披散在后背,那身寒碜的破烂行头被换下,不再像上门要饭的叫花子打扮,陈时予变化还挺大,勉强能看了。
她皮肤不白,由于常年营养不良而有点面黄肌瘦,但脸上弄干净后,眉眼看着还比较深邃,五官立体,大眼睛高鼻梁,身形比例不错,手长腿长的。即便身子薄得堪比纸片,纤弱到都快一折就断,但她其实长得也好看,只不过之前太脏了。
关姀没认真看过陈时予,准确说,半分不在乎陈时予这个人,反正都是两只眼一张嘴,不稀奇。
多半是那件衣服的缘故,关姀忍不住多瞅了两下,觉得陈时予也没那么丑了,好歹少了两分寒酸味。不过最多也就这样了,未有更多的想法,不至于因此就改变对陈时予的看法。
满不在乎整理试卷和练习册,她有条不紊,收完了就调mp3换一首英文歌听。
老太太又拉陈时予到沙发那里歇着,烤电暖器。
刚洗完澡,需要多暖暖身子。
陈时予老老实实,都听老太太的。
不是特别在意有的没的,关姀收起斜挎包,往肩上一甩,到楼上房间去。她从头到尾都没取下耳机,不大喜欢学习时被打扰。
陈时予的眸光一直随到楼道那边,直至她没影了,身形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心绪。老太太比划了什么,她没瞧见,等回头,老太太起身不待这儿,只留她一人坐着。
医院那边的员工加班打电话来,告知医保报销的钱下来了,周一带上相关手续就可以去窗口取了。
老爷子喜出望外,还以为年底了审核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