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好往下赖。
江暮行松开他的手臂,拿了一块湿毛巾回来,往他脸上招呼。
瞌睡虫顿时就被凉意淹没了,全灭。
宴好一屁股坐地上,胡乱扒拉扒拉鸡窝般的头发:“大哥,你跟我一个点上的床,早上怎么爬起来的?”
“五步,”江暮行将湿毛巾丢椅被上面,“拿开你的手,把胳膊从你脑袋底下抽出来,掀开被子,坐起来,下床。”
宴好抽抽嘴。
“别傻坐着了,去刷牙洗脸。”江暮行把被子抱出去晒。
宴好仰头看落地窗,晨光铺了一整个窗帘,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是新的一天。
桌上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宴好起身去接电话:“妈,你还没睡啊?”
“准备睡了。”
倪清在那头温声问:“好好,今天课多吗?”
宴好拉开窗帘:“满课。”
倪清叹道:“怎么妈妈每次问你,都是满课,累不累啊?”
宴好也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俗套人。
“还好,妈,你那是赶巧了,我也不是每天满课,明天下午就只有前两节有课,可以玩。”
倪清说道:“那你跟小江出去走走。”
宴好打哈欠:“打算去的。”
倪清顿了顿:“你们两个人还好吧?”
宴好古怪道:“妈,你上次打电话也问了这个,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你们在一起一年多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倪清停了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担心伤到儿子。
宴好很快就明白过来那句话的含义,通常来讲,一段感情经过了一年半载的时长,有些东西会褪色,淡去,甚至消失无影,而有些东西会逐渐暴露出来,摊在两人之间,割伤爱着彼此的那颗心。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
“好好,”倪清轻柔的说,“妈妈又问你,不是不相信你的话,是觉得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今天跟昨天还不一样呢,是吧。”
“你们步入一个新的阶段,大学里的人跟事物,一切都是新鲜的,心态跟三观也会有一定的变化,妈妈不在你身边,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会多想。”
倪清没等儿子有反应,就自我收尾:“妈妈更年期,唠叨上了,你听听就好。”
宴好抓抓脸:“那上次的就不提了,我说这次的,我跟江暮行还好好的,吵架虽然有,不过很快就没事了。”
“作为过来人,妈妈还是要给你点建议,”倪清说,“少抱怨,少嫌弃,要理解,要包容,要克制,要学会将心比心。”
宴好笑弯眼睛:“妈,我感觉你之前认为我跟江暮行走不远,也不是很看好,现在怎么帮起我们了?”
倪清的语气严肃起来:“小江那孩子是真的好,妈妈越看越满意,既然他进了我们家的门,那就不能再让他走。”
宴好:“……”
吃早饭的时候,宴好把两只脚从拖鞋里拿出来,一左一右放在江暮行的鞋面上,踩着他,三言两语说了电话里的内容。
“我妈夸你了。”
江暮行继续吃南瓜饼,面上没什么情绪波动。
宴好用脚趾蹭他小腿肌肉:“你这反应是几个意思?”
“一个意思,”江暮行的语调平平,“害羞。”
“噗”
宴好喷稀饭了。
江暮行就跟什么事都没有似的,淡定的喝稀饭吃饼。
宴好难为情了,瞄他一眼,又瞄一眼。
“不用看我,”江暮行夹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吃掉,“喷个稀饭而已,没什么,你的口水我天天吃。”
宴好刷地从脸红到脖子,锁骨都染了层粉色。
江暮行撩眼皮:“给我。”
宴好的眼神瞬间就亮了:“现在?桌上?”
江暮行跟他对视,浅薄的唇动动,吐出几个字:“我指的是碗。”
宴好噎了一小会:“……哦。”
江暮行接过他递过来的碗,十分平淡地来了一句:“快点吃,去学校前弄一次。”
宴好赌气:“不弄了。”
江暮行屈指敲一下餐桌:“在这里。”
宴好腰一软,什么气也不堵了:“稀饭呢,快装给我,快快快。”
见江暮行还没动,他就舔了舔唇笑:“亲爱的,珍惜时间,从你我做起。”
“……”
在人才济济的a大,理学部尤为腥风血雨,刻苦努力不像初高中那么突显,主要是天赋的较量。
高中的学霸却成了学渣。
学神依然是学神。
江暮行没当班长,大学的计划里没有那个职位跟责任。
可他在班上的影响力依旧很大。
中心人物一般的存在。
团支书有事不找班长,找江暮行,最近找得更勤快。
讲台那里,老师跟江暮行说话,团支书就凑了上去,笑颜如花。
宴好靠着椅背转笔,眼角往讲台上瞥,糖果咬得嘎嘣响。
徐茂的视线跟着他指间转动的那支笔走:“这笔外面的九宫八卦图好吊。”
宴好心不在焉:“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