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端着水杯走出屋子的时候,纪葎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从容,稳当地将水杯递给了老爷子,而后退在一边不再说话。
纪榕歪头歪脑疑惑地望着纪葎,“爸爸,你怎么了?”
虽然神情上看不出变化,但是行为却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比如从前,如果纪葎发现自己带根本不认识的人回家,首先一定会警惕的。
纪榕都想好怎么和纪葎解释了,对方却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
老爷子抿了一口水,“榕榕她爸,总不会是看到我之后紧张了吧?”
纪葎轻轻摇头,声音清淡,“不会。”
“纪榕她爸叫什么名字?”
“纪葎。”
老爷子摩挲着杯身,重复着这两个人,抬头笑道:“好名字,我姓秦,大家都管我叫声秦老爷子,你也一样就好了。”
他说完,故意朝纪榕搞怪一笑,“榕榕得叫秦爷爷。”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听上去就跟亲爷爷似的,摆明了是想占纪榕便宜。
纪榕才不搭理他了,直接跑到纪葎身后,伸手揪紧了他的裤子。
秦老爷子哈哈一笑,也不在乎,将眼神转到了一旁的秦招身上,两个人四目相对,老爷子瞬间愣住了。
秦招反而没什么情绪,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老爷子也咳嗽一声,眼皮轻轻耷拉了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眼底复杂且异样的情绪。
太像了,不止是老爷子,纪榕都看着两人的眼睛怔楞着。
秦招的眼睛是很漂亮的丹凤眼,当他不苟言笑的时候,眸子里的冰霜像是瞬间能溢出来,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即便是冷漠如纪葎,两个人的眼型也是不同的。
纪榕是第一次从别人身上发掘到秦招的特质,撇去心里的稀奇,也开始暗暗猜测起老爷子的身份。
这人究竟是谁?他和秦招有关系吗?
纪葎同样在那一瞬间察觉到秦老爷子情绪的变化,虽然他掩饰得很好,跟过他一段时间的纪葎却还是察觉出来了。
不错,面前的老爷子正是程一勇的老板,京城里的大人物,秦铮秦老爷子。
纪葎刚刚的诧异,缘由于他跟着小闺女回来的步伐,作为重生过的纪葎,清楚地知道老爷
子会是未来的首富,也是人人恭维的人物,他敏锐强势,绝对不是会轻易跟人讨水喝的人。
脑海里的情绪瞬间翻涌,他想到了那封寄出去的信。
过了好一段时间,纪葎以为对方没收到信,或者没解出来信息。
但是现在老爷子明显意有所指的模样,让他明白他一定是收到那封信,并且得知这些事情了。
所以老爷子是来看状况的?现在的结果呢?
纪葎低头沉思了片刻,他从前就知道,秦老爷子在找人。
差不多十年过去了,找的又是他失踪多年的儿子,要不是发现了秦招身世里的异样,以及询问林多木的话,纪葎甚至不会把秦招往秦老爷子的身上带。
更何况上辈子老爷子也曾离开过北京一段时间,当时便是说有了消息,可他后来却是空手而归。
到了今天,纪葎依旧没办法确认这两人是否有关系,他充其量是提供线索。
但从老爷子的眼神里,他看到了肯定。
明明都没有验过关系,又谈何确定,只因为那一眼吗?
连纪葎这个最相信直觉的人也对此提出质疑。
纪葎尊敬自己的旧日领导,对他也有种特殊的情谊,但却无需靠秦招去联系。
他甚至没有告诉过秦招,自己在帮他找家人。
纪葎不动声色地走到秦招的面前,将自己所有的意思通过眼神传递给了老爷子。
秦老爷子所有的激动在和纪葎的眼神对上的瞬间烟消云散了,只能用力地灌了一大口水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把水喝完,秦老爷子站起身,把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踱步朝着门外走去。
“小姑娘,今天多谢你的水了。”
纪榕迟疑着回复,“...不用客气。”
“改天有空再一起玩呀。”老爷子眨眨眼睛。
他迈着从容的步伐离去,在拐角处撞上了等候在那里的程一勇,老态龙钟的眼神瞬间变得理智清醒,连故意驼起来的腰板都挺直了。
“调查一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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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虽然纪榕还会再遇见老爷子,但频率明显减少了,从之前的每出门必见,到现在的每日一见,有时候只是来去匆匆地看上一眼。
纪榕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老爷子在忙着什么和
自家有关的事情...
但因为不熟悉,也无从考据,再加上纪葎上次的神情,纪榕知道这事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这天是休息日,纪榕陪着姜常清和秦招一起去给要在胡同广场里搭戏台唱戏的马瑛捧场,有人兴高采烈,有人满是平静,有人一脸温和。
纪榕见到了气色明显比之前好很多的马瑛,笑嘻嘻地抱住她的腿,“马奶奶。”
马瑛笑容满面地应了声,捧着纪榕的小脸蛋逗了会乐,这才将眼神转向姜常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