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手续午饭之后就办好了, 陈医生那边派了救护车过来, 将方卉慈接到了他的私人医院。
萧肃重伤未愈, 原本是不适宜东奔西跑的, 但还是执意送母亲过去。方卉泽清楚他们母子的感情,便没有阻止,亲自陪他跑了一趟。
私人医院环境很好, 病房是套间,有专门的护工二十四小时轮班看护。人是陈医生仔细挑的,知根知底, 服务多年的那种,怕萧肃不放心, 还专门给他复印了一份履历和身份证明。
萧肃亲眼看着他们将母亲安置好, 在床前坐了很久。方卉泽一直默默陪着他,直到天微微黑了,才按着他的肩膀说:“回去吧, 你身子还没好, 折腾这么久该受不住了。”
萧肃舍不得离开, 看着母亲沉静的睡颜, 总觉得她下一刻就会醒过来。
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
他慢慢站起身来,到底还是问了方卉泽一句:“小舅, 我妈是香樟树花粉过敏导致的窒息, 你知不知道,当初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你我之外, 还有谁?”
方卉泽一愣,说:“没有了吧……还有陈医生?会不会周律师也知道?姐姐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这种过敏十分罕见,萧肃不认为方卉慈会多事告诉旁人,直接问他:“你有没有跟别人提起过?”
“没有啊,我都忘了这事儿了,都多少年了……”方卉泽扶着他的胳膊,动作忽然一顿,“不是,阿肃,你不是在怀疑我吧?”
他情绪转变十分自然,萧肃反而歉疚起来,忙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案子折腾了好几天没进展,我想也许这是一条线索。”
方卉泽皱眉道:“这是警方的事情,他们拿纳税人的钱,就该替纳税人办事!阿肃,你现在的任务是养好身体,别让姐姐担心,OK?”
萧肃不大适应他这种口气,大概因为他在国外待太久了吧,说话有一种精英阶层居高临下的生硬感。
但似乎逻辑上也没错。
萧肃没有再辩驳什么,跟他回了碧月湖。
刘阿姨知道方卉泽要回家住,已经把他的房间收拾好了,萧肃跟她说自己一个学生也要在家住一阵子,让她把自己隔壁的客房也整理一下。
“你学生?”方卉泽有些意外,“那个叫荣锐的?他也要住到家里来?”
萧肃郁卒得完全不想解释,随便编了个借口,说:“他那个……寒假要打工,不能回老家了……他帮了我很多,我就请他住到家里来——学校宿舍环境不好,再说也马上要过年了。”
方卉泽皱了皱眉,迟疑道:“家里还有然然,他一个半大小子住进来不方便吧?”
“……没事,然然跟他很熟。”萧肃摆摆手,“我累了,回房休息一会儿,晚上他过来还要帮他安置……小舅你也歇会儿吧,晚饭见。”
方卉泽欲言又止,还是点了点头:“去吧。”
萧肃回房换了家居服,实在没力气洗澡了,躺在床上假寐。躺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有点干净得过分,明明从火场回来一身一脸的黑灰,也不知道是谁帮着擦干净的。
哦,还能有谁,萧然一个女孩子,只有荣锐了。
萧肃忽然觉得有些生无可恋,浑身上下都被个小屁孩看光了,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可是……这不是都不大直么?
话说,我会不会太难看了?
萧肃对自己的外形突然产生了巨大的不自信,论脸他没什么可担心的,从小到大他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论身材……太干瘪了吧?
萧肃伸进衣服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腹肌,以及存在感极小的胸肌,惊觉自己这半年多确实瘦了很多,肋骨一条条跟搓衣板似的。
其实以前他挺结实的,十几岁的时候踢过校队的前锋,腰是腰腿是腿,照片还上过比赛海报。
要是那时候遇上荣锐就好了,也让他看看自己英姿飒爽的一面……萧肃天马行空地想着,随即被自己幼稚的想法弄得想发笑——都这时候了,发得哪门子花痴?
能活着都不错了,还不知道这样幸福的时光能持续多久,也许到明年这时候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一想这个就笑不出来了,萧肃叹了口气,又开始思考方卉慈的事,如果不是方卉泽和陈医生泄露了过敏源的秘密,那么是谁向她下的手?
和丁天一有关的,和他们家有仇的……洪颖?
对,那张照片,十几年前方卉慈曾经拿着一张年轻女人的照片,和洪颖有几分相似。如果照片里的人和洪颖有关,且和他们家早有渊源,也许知道方卉慈香樟树花粉过敏!
那张照片在哪儿?
萧肃爬起来,打算去书房找找,刚出房门,就看见刘阿姨端着一盘水果上来:“阿肃你醒了?正好把水果给阿泽送过去,他就喜欢冬天吃西瓜……你别吃了,西瓜寒凉,等身体好点再吃。”
萧肃接过来,抬脚往走廊东头方卉泽的房间走去,刘阿姨却把他叫住了:“他在书房呢,我刚看他进了书房。”
“哦?”萧肃又折向另一头的书房,敲敲门,却没人应,推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萧肃将西瓜放在桌上,踩着梯子打开书架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