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女子为妻。”
“凡人寿命不过短短几十载,庭深少爷以几十年的正妻之位,换来她族中至宝,这难道不是一桩极划算的买卖么?”
烈山雁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她摇着头,仓皇地后退两步。
她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全都听不懂?
什么至宝,烈山部身在荒远山中,何曾会有什么至宝?
可是……
烈山雁回忆起从来到元家,到成亲之后的种种,一切其实并不是毫无痕迹。
元家族人轻慢的态度,在她背后响起的窃窃笑声,还有元家父母温和却并不亲近的态度。
她心如刀绞,脑中却奇异地保持着冷静,无论如何,她要向元庭深问一个答案。
元家上下都称元庭深领族中子弟前往秘境历练,可秘境的方向,原来和丹熏山的方向一模一样。
烈山雁的心在这一刻,沉沉地坠下去。
元家的侍女看着她,心中暗暗想道,少夫人脸上的笑,怎么好像哭一般。
元庭深在离开元家之时,思虑到烈山雁不过凡人之身,便为她留下了众多护身灵器。或许是没有将一个凡人女子太放在心上,靠着这些灵器,烈山雁竟然顺利瞒过了元氏上下一干人等的耳目,悄悄离开了元家。
她连夜赶回了丹熏山。
烈山雁到丹熏山之时,星夜黯淡,山林之上浮起淡淡血色,远处的火光熊熊燃烧,照亮了那片漆黑的天幕。
村落之中,昔日热闹的烈山部空无一人,大门有被人强行推开的痕迹,院落的篱笆歪倒,烈山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狂风卷过心底,让一切荒芜。
或许她已经不必向元庭深问什么了。
她一直不愿相信的,原来都是事实。
烈山雁跌跌撞撞地往火光亮起的地方走去,那里是丹熏山深处,也是烈山部的祭坛所在。
当日,是她亲自带着元庭深去了那里祭拜。
烈山雁看见了她这一生也不会忘记的一幕。
她的族人像猪羊一样被绑缚在祭坛上,屠刀落下,鲜血洒落地面,哭嚎惨叫之声响彻夜空,山林之间仿佛沦为炼狱。
死去的那些,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祭台上赤红的阵纹亮起,洒在祭台上的鲜血被尽数融入阵纹之中,妖异异常。
带着她去山间打猎的叔伯,塞给她野果饴糖的婶子,还有与她一起长大的少年少女,会唤她巫祭姐姐的孩子们,都在冰冷的屠刀之下,化为无声无息的尸体。
而他的夫君和族人就站在一旁,白衣如雪,姿态风流。
好似这里并不是什么刑场,而是赏花弄月的风雅诗会。
就如她初至元家所见,他们每一个人都含着浅笑,高不可攀。烈山雁不知道,原来看着无数条性命在自己眼前消逝,他们也还是能够那般平淡地笑着。
她睁大眼,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自脚下升起。烈山雁站在原地,手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动弹分毫。
或许是母女之间的感应,烈山雁的母亲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人。
四目相对,烈山雁似乎看见了母亲眼角的一滴泪。
“阿娘……”烈山雁僵硬着,轻轻唤了一句。
她的话散在风中,像一阵轻烟,烈山雁好像一尊精致而脆弱的琉璃像,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将她摔得四分五裂。
元家众人齐齐转过头去,看向烈山雁的所在。
元庭深全然没有想到,烈山雁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候,她应该留在元家,好好地做着元家少夫人才是!
他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
“走!”被困缚在祭台上的烈山族长高声道,声音是不同于寻常的尖利。“雁儿,离开这儿!”
离开……
烈山雁没有动,她看向元庭深,对上他惊慌失措的眼神。
这一刻,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想笑。
你在害怕么?你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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