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认真的吗,小笠君?”白鸟议员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笠城叹气:“我现在告诉你的话与我不久前回答房长官询问时是一样的,白鸟君。从那个……那个虚构的‘井之丸公园’出来后,131人一致认为此事细节不可进行任何掩饰,必须尽可能开诚公布地向大众坦白。”
集体保有秘密,等于秘密不存在。422个亲历者这庞大的基数,本身就不可能将昨夜的事情保密住。
白鸟议员呼吸变得粗重,盯着小笠城看了好一会儿后才道:“那么你现在是小笠城,还是那个狂热团体的一份子?”
“我当然是小笠城,虽然与131人共享部分感知,但并不表示他人的意志可以影响到我。”小笠城笑了下,“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无须电子工具、无须网络便能与别人无障碍交流一样。你也有用短信跟他人交流的经验,互发短信的人能够让自己的思想去取代他人自身意志吗?”
白鸟议员沉默了下来,从他盯着小笠城的复杂视线中看,精明的白鸟乡已经看出了这次怪人绑架挟持事件真正的危险之处——高位者确实可以看得更广、更远,但也因为入眼的风景太多的关系,高位者也很容易短暂地忽视近在眼前的危机,比如内阁官房长官看到的是在野党日共借机生事惹来国际舆论(美国爸爸不满),而白鸟议员看到的是……这些亲历者们将成为日本社会的不稳定因子。
一次性杀掉422个来自东京都各区、各个阶层、各个领域的亲历者,这样的幻想同样在白鸟乡脑中浮现……他倒是没有羡慕韩国那种无所顾忌的体制,他遗憾的是明仁天皇后日本政府,或者说,日本官方势力已经没有办法强势地控制整个国家。
“你察觉到你自身的变化吗,小笠君。”白鸟乡忍不住问道。
小笠城不假思索地点头:“不可能没有变化吧,白鸟君……看过广阔天空的鸟,还会愿意继续龟缩在屋檐下吗?”
白鸟乡面皮抽动:“果然啊……你也被同化了。”
“若你能亲身经历的话,也会跟我一样的。”小笠城面色轻松,“我们认识有二十年了吧,白鸟君,年轻时的你我,跟现在也是完全不同的人啊。”
“是啊……”白鸟乡叹息道,“但我还是难以相信,小笠君会在一夜之间完全转变……是因为你的意识被所谓的‘同志’监视着吗,你是否被裹挟了却自身毫不知情呢?”
小笠城笑了一下:“不要把我们当成危险分子啊,白鸟君,日本共产|党现在也是合法的政党呢,若在战前的话这根本是不可想象的吧。这个世界是永远处于变化中的,人类的历史也是进化和退化来回拉锯、但最终必然会上升的过程,若是有人要求所有人都必须停留在原地,那才是最没有道理的威胁吧。”
白鸟乡被对方坦然的目光盯着,忽然感觉很不自在——之前他让助手挑选了两名适合他见面的亲历者约见,其中一人是千代田区大手町中央省厅某部门的公务员,另一人是涉谷服装店的业者。这两人在与他会面时的反应、措辞跟小笠城并不相同,但有一个让白鸟乡十分不自在的共通点是:他们在说话的时候都是如此坦然地正视着白鸟的目光,既没有因为身份低下而表现出谦卑讨好的模样,也没有那种下等人与上等人接触时故意用傲慢、倨傲来掩饰自卑心的愚蠢表现。
现在,被小笠城直视着、被他像是教训晚辈一样地说什么“你也变了”、“你也陷入了你所厌恶的循环往复”中这样的话,白鸟乡一边感觉小笠城失去了对自己的尊敬,一边又猛然惊醒、发现小笠城的话没有错……他在年轻的时候也对日本式的礼节不以为然,因为厌恶总是要对所谓的年长者恭敬有礼,他还搬出去住了好几年。但在成年后接替父亲的政治资源进入政界,他便彻底忘记了自己身为年轻人时的不满,他几乎没花什么时间便适应了身份低下者对他所表现出来的谦卑态度,并认为这是这个世界运转的必然规则……不懂得用敬语、不知道将礼节做到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也成了他厌恶的对象。
“你可是小笠家的次子。”白鸟乡脱口而出。
小笠城点点头,态度依然自然而放松:“是的,我还是警视厅公安部总务课的警视,既不打算辞职也不打算进入某个政党,我们之中没有任何人希望日本变成第二个伊拉克、第二个叙利亚,我们之中更加没有任何人想成为街头政治家……每个人都有适合做某件事和不适合做某件事的天赋限制,至少我很满意我现在的工作。”
“那四个怪人折腾出这么大的事件,是要让日本继续保持原样?”白鸟乡忍不住讽刺道。
“当然不是。”小笠城坦诚地道,“日本需要改变,只是这种改变不能影响到大多数人的平静生活。”
白鸟乡还想说什么,政客的素养让他强行停止了当下这毫无营养的话题……他知道小笠城不会对房长官撒谎,或者说,这批亲历者都不会以撒谎的方式来达成目的,这一点他或许比警视厅还要看得透彻;但是……若追问得深入了,这些亲历者们就会将他们不久之前才接触到的洗脑思想倾泄出来试图感染询问者——此前亲见了两名亲历者的白鸟乡已经遇到过了,那名省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