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而过,她全神贯注在布料上,却蓦地被人握住手臂。
她的手臂太细,男人一掌就能握住,还堪堪有盈余。
苏礼奇怪地转头,听见程懿问:“怎么没回我消息?”
“忙着选料去了,”苏礼说,“怎么了?”
“为什么没有等我自己先走了?”
少女想了想,仿佛不觉得这是问题似的:“我赶时间呀,而且你开车又不是为了送我,少一桩差事还不好?”
程懿只是看着她,不发一言。
最后她说,“以后就不麻烦程总送我了,现在交通很方便,我也可以和同事一起。”
“但还是谢谢啦。”
少女微微倾了倾身子,然后挥手离开,进了自己的办公间。
唯独留下程懿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不清楚二人的关系怎么忽然就到了需要道谢的地步。
如同深海探险,好不容易撬开一个牢固的小蚌壳,但不过是个晃神的功夫,再看过去,蚌壳又已经紧闭得没有一丝缝隙了。
他之所以会提出合同只有两个月的时效性,就是因为发觉了她的态度转变,笃定两个月之内一定能将猎物套牢,将她攻陷。
然胜利在望的当口,她竟又悄悄将自己裹了起来。
是哪里出了错,他的陪伴还不够多?
当晚,程懿又推掉了近三天的工作,专心致志地翻开苏礼的工作安排表,凌晨时分也没睡下。
不夜城灯火憧憧,陪他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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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倒是在忙碌后睡得不错,早晨一到公司就开始联络合适的店铺,进行布料的采买。
店铺信息都附在装订小样的纸板上,她直接打电话下单需要的款式和布料米数即可。
由于仓库和店铺不在同一个地方,还需要调货,苏礼下午才能拿到。
对桌的同组人员还在钻研配套饰品,下午能抽出时间的也只有苏礼了,取布料的活儿自然也归属于她。
组长反复确认:“你就一个人去?能拿得动吗?”
“到时候叫个车就行,他们都挺忙的,项链还没设计完。”
组长目露赞许,后来吃午饭时不知道怎么和同事夸过她,大半个公司立刻都知道苏礼能干,敢于独挑大梁。
苏礼心道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当时泸景宫的布料还不是她自己选了很久。
川程后门不远处有一个车站,5号电车可以直达布料市场,并且还是C城的景点观光车,沿途可以经过很多经典地标,是最近才加的线路,苏礼还没坐过。
为了避免在前门等车又遇到程懿,她果决地选择了电车,打算找个靠窗的位置看看风景。
虽然平日里见惯也坐惯了豪车,但苏礼对这种代步工具并没什么包袱,再加上从小到大念的中学虽然有名且重点,但都不是贵族学校,和朋友一起坐公交出去玩也是常有的事。
毕竟性格使然,她万事遵从的法则都是舒适和喜欢。
她查过了,这趟电车乘客少、车也新,很适合放松。
但就在她等车的时候,一辆熟悉的超跑停在了面前。
苏礼觉得自己成长了,以至于当发现程懿的脸出现在车窗后时,她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吃烤里脊肉。
程懿:“上车。”
苏礼:“嗯。”
男人正意外于她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余光便看到她走向后车门,然后……绕过去上了后面那辆公交:)
这站只有她上车,苏礼挑了后面第一排的位置坐下,将窗户拉了拉。
车门即将关闭时,脚踏阶梯的声音响起,苏礼刚把窗户调到合适的开口,身旁就落座下一个人。
她转头看向程懿,四目相对数余秒。
苏礼:“……”
所以那辆兰博基尼是被你扔路边了吗?
程懿面无表情地掸掸袖口,仿佛只是想讨回一个公道。
他好整以暇反问:“上车?”
她的表现非常坦荡:“我的确上了呀。”
只是上的是后面的公交而已,苏礼琢磨着也没毛病。
男人微哂过后便没再说话,她也不去询问更多,直到公交停靠下一个站点,眼见车门马上关闭要开走了,苏礼努嘴提醒:“你不下?”
程懿偏眸:“我为什么要下?”
“你不开车了?”
“让司机开走了。”他从善如流地眯眯眼,“今天天气不错,忽然不想开车,看看湖景也很好。”
好你个大头鬼。
苏礼把包抱在身前,本意是闭眼假寐逃避和他的对话,谁知被太阳懒洋洋地一照,困意席卷而来,她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是忽然被潜意识惊醒的,也不知车是驶入隧道还是天色已晚,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她心跳蓦地一停――
不会坐过站了吧?
往旁边一看,也早没了人影。
睡醒后的空虚感席卷而上,她忽然觉得好像被全世界抛弃和遗忘了。
就连无孔不入的程懿也不在,偌大的车厢就留她一个人。
心脏像被人下沉泡到咸酸的海水里,蔓延开自己也解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