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氏斟酌了下用词,说道:“宁樱那丫头从袁府逃了。”
此话一出,颜琇吃了一惊,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秋氏:“据崔妈妈说是六日前从钟雁山逃的,一个弱质女流,成了逃奴,胆儿也真够肥的。”
颜琇好奇不已,“她何故要逃?”
秋氏摇头,只道:“方才二郎下了追捕令,想把她找回来。”
听到这话,颜琇微微一怔,没有吭声。
秋氏看向她,“二郎不让报官,是想留她性命。”
这话的言外之意颜琇听得明白,她沉默了阵儿,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女郎既然从袁家逃了出来,可见袁家是容不下她的,那她为何不来找旧主,说不准还能有一处容身的地方,也总好过逃奴。”
秋氏愣住。
颜琇平静道:“我若是宁樱,定要赌上一把,仗着六年的情义,且还是二叔房里唯一的女人,怎么都要拼死赌上一回,不管结果如何,也总好过做逃奴。”
这话令秋氏眼睛一亮,似乎有些开窍了,“你的意思是,宁樱是不愿回来的?”
颜琇看着她道:“姑母你仔细想想,若是袁家容不下宁樱,逼得她生出逃亡的心思,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的,在外头要怎么生存?”又道,“做逃奴无异于是最坏的打算,她却宁愿做逃奴,而不愿向秦王府寻求救助,这究竟是何心思?”
秋氏沉默不语。
颜琇颇有几分小激动,幸灾乐祸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纵使二叔有把她放在心上,那又如何,宁樱不会再领那份情义,她宁愿做逃奴都不愿意回来,可见对二叔是不屑的。”
“她这不是疯了吗?”
“姑母啊,女郎家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若是灰了心,便什么都不愿去顾了。”又道,“如今二叔不愿报官,找人定有一定的难处,若宁樱有心躲藏,岂是他三五几日能找回的?”
秋氏认真地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个道理。
颜琇继续道:“便让他去找吧,找不到人,心自然就冷了。”
正如她所说,现在李瑜的心是热的,当天下午秦王府就派人兵分三路从钟雁山周边寻找线索追捕宁樱踪迹。
李瑜也亲自出了城。
崔氏拦不住,只得心急火燎地跑到福寿堂告知郭氏。
得知那小子出城,郭氏一点都不诧异,摆手道:“让他去吧,你现在拦着,他反而会胡思乱想,出去白跑了一趟,自然就知道回来了。”
崔氏:“可是……”
郭氏:“瞎担心什么,不是有王府侍卫跟着的吗,他不愿报官,我就看他瞎折腾。”
崔氏重重地叹了口气,毛躁道:“当初老奴就跟二郎说过,他偏不听。”
郭氏冷哼一声,毫不客气道:“跟他老子一样不靠谱儿。”
崔氏:“……”
李瑜一行人出城后直奔坂城方向的宜善县,只要宁樱出了京畿地,宜善县是通往坂城那边的必经之地。
在他快马加鞭赶过去时,宁樱和燕三郎还在通往平州的货船上。他们已经在船上待了好些日,沿途风景秀美,宁樱从未仔细观赏过大雍的壮丽山河。
此次出逃倒是饱了眼福,开阔了不少视野。
两岸青山猿声啼个不停,不少人都好奇探头观望山林中的猿猴。
碧绿河水在山中蜿蜒,金色阳光点缀到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微风时不时拂面而过,叫人心旷神怡得想伸懒腰。
宁樱无比享受这一刻的自由,甚至做起了白日梦,若能立足了,定要好好观览一下大雍的绮丽山河,才不枉她走了这一遭。
之后货船又行了三两日,他们才成功抵达平州。
平州已经在京畿区域边缘了,沿途一路顺遂,并未发现官府严查,都是平常的样子。
燕三郎问她准备前往何地,宁樱也不想再拖累他,归根结底还是有所防备。
“这些日多谢三郎一路照应,你离京了这么多日,想必贾妈妈也担心不已。我们就在平州分头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能行。”
燕三郎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倒也没有过多言语,只道:“你若是想要彻底脱身,便去坂城,只要经过了宜善,再寻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宁樱点头,“我知道。”
燕三郎又道:“若是想要藏匿,便去经贸繁荣的地方,大隐隐于市,方可获得安生。”
宁樱感激道:“多谢三郎指点。”
燕三郎做了个请的手势,“往后阿樱姑娘一路顺风,小心行事。”
宁樱:“有劳三郎相送。”
二人在平州分头后,看天色不早了,宁樱寻了一家客栈下榻。
这些日一直是走水路,睡得极不安稳,再加之有燕三郎在身边,总是不自在,如今独自一人,有了先前的经历,倒也不惧怕。
睡到半夜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宁樱受惊睁眼,四周一片潮-湿,身上湿淋淋的,寒意侵身。
她一脸懵,茫然地打量周边,是一处山林。
远处火光冲天,犬吠声不止,数十人打着火把在山林里寻人。
“阿樱……”
李瑜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