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花白禾等着拿书结账的时候,薛继鸣借着去上洗手间的借口, 走到当代文学的区域瞄了眼, 也许是近来写毕业论文到了瓶颈期,让他看见这些相关的专业书就头痛, 于是对当代的作家们望而却步,转头投入了古典文学的怀抱。
儒学自从西周以来延续至今, 一直是统治者宣扬的主流思想, 薛继鸣从小是千字文启蒙, 后来上小学时又请了家庭教师讲四书五经,佐以《史记》、《左传》等,以至于他看到这些书册封面,就回忆起了被‘全文背诵’支配的恐惧。
最后他不知怎的转到了神鬼志怪故事的区域, 不知是不是童趣未泯, 他看见一本新编的彩页《山海经》, 想起前段时间薛家来了亲戚, 说起最近新编古籍的事情,他好奇之下, 朝那本书伸出手去——
与此同时, 一只白白嫩嫩, 手背略有肉的手也碰到了那厚书的书脊底部。
薛继鸣跟着落下了视线, 恰好看到自己身旁站着的那个女生——
正是他刚才走路不小心撞到的那位。
戴着眼镜,五官里自有一副斯斯文文的清秀, 约莫是脸太小的缘故, 总给人一种娇小的感觉。
是跟自己姐姐完全不一样的……脆弱感。
不知为什么, 薛继鸣的脑海里就冒出了这么一个评价。
那女生一看到他就涨红了脸,往边上小幅度地蹭了蹭。
倒是薛继鸣对她笑了笑,抬手取下那本书,转而递向她的方向。
“这本新编的,《大荒经》收录的神话故事比以前多一些,神灵事迹结合考古研究一起看,也很有意思。”
他率先释放了善意,仿佛完全忘记了与对方之前相遇时,人家手头掉下来的那本成-人-文学。
女生听他这么一说,眼睛跟着一亮,她毕业论文的方向就是挑的《山海经》,结果——
选题一时爽,填坑火葬场。
她正愁不知怎么和导师交出自己的大纲,这就有个懂行的来了。
顿时抛却了自己的那点腼腆,主动与人交谈了起来:
“你对这方面有研究吗?我是京城大学中文院的,之前选了这个方向写毕业论文,这会儿指导老师都分配下来了,我也不好改,正一头雾水。”
薛继鸣挑了挑眉头,回道:“我也是京城大学中文院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那女生顿了顿,接了一句:“我不是中文系,是二校区对外汉语系的。”
薛继鸣:“……”
对外汉语专业的毕业论文写《山海经》,听起来好像没毛病。
他一时有些失笑,却也不介意与人谈论文学,简单与她说了几个论文题目的选择方向给人家当备选之后,瞥见旁边有休闲的沙发区,正想请这女生喝点什么,忽而脸色一变。
“呃,怎么了?”
那女生正在兴致勃勃地拿手机做着笔记,瞧见他风云变幻的脸色,以为是他说错了什么,指尖动作骤停。
薛继鸣想到那个被自己遗忘了的姐姐,再抬手一看表——
快半小时过去了。
简直不敢想象被他忘却在成-人区的薛苓一会儿是什么反应。
他朝面前的女生抱歉地笑了笑,主动拿出了手机:“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不介意的话可以留一下我的联系方式,有问题你可以给我留言,我看到一定回答。”
女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自然扫了他的好友码,顺口说了一句:
“我叫赵荷,荷花的荷。”
薛继鸣瞥了一眼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只要自己稍微靠近些,对方就会表现出这幅室内缺氧的样子,这让他心底觉得有些好笑。
听见她的自我介绍,薛继鸣点了点头——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确实挺红的。
礼尚往来,薛继鸣也对她说了下自己的名字:“我叫薛继鸣,薛是——”
“文院院草薛继鸣?”赵荷顺口就是一句。
薛继鸣失笑:“那可不是我,肯定是有人跟我重名了。”
赵荷噗嗤一声,与他相视而笑。
……
等到薛继鸣与赵荷分开之后,他是在书店的收银台附近找到的自家姐姐,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之后,见到花白禾从膝盖上的毯子里摸出一本书,他主动道:“我来结账吧。”
花白禾似笑非笑地瞅他一眼,将手头的书对着收银晃了晃,收银小姐姐双手接过,正想拿机子扫一扫,不经意瞥见了标题。
顿时心中就是一声‘不好!’
谁他妈把这本市面上最畅销的18r引进书店的!
虽然这本确实卖的很好!但库管也不看看,这上面!写着老板的名字啊!
她战战兢兢地等着挨骂,又或者是被薛苓质问到底谁进的货。
心理准备做了一堆,却只等来了一句:“登记一下,这本我带走了。”
收银小姐姐:“……?”
嗯嗯嗯?登记一下?
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睁大眼睛看了看花白禾,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她拿出了毕生的职业素养,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