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禾懵懵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的模样, 有些反应不过来地应道:
“啊……啊, 好的, 抱歉。”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对面的红灯, 人行道的等待时间还有一百多秒。
花白禾有些茫然地抬手挠了挠头发, 眼中后知后觉地浮现疑惑来——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想, 她为什么突然在大马路上?
不记得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也不记得自己到底为什么站在这里, 甚至……
也不认识周围的人。
她满脑袋空空地看了一圈周围, 又看了看这马路附近的高楼大厦, 场景让她觉出些许的熟悉,可是……
花白禾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之后,她努力让自己慌张的心跳镇定下来, 目光最终停留在旁边那个、之前提醒自己对面仍是红灯的,及时拉住自己的女生脸上。
对方穿着十分靓丽的职业装, 西装外套是格子设计的偏浅绿的拼装布料,包臀的裙子,刚过脚踝的哑光低靴。
浅色的时装恰好符合这个微凉的季节,花白禾猜测现在应当是春季, 因为周围的许多其他白领的装束也大多偏鲜艳的风格。
而这人高挑的身影自然与周遭的行人划出格外不同的分界线。
一定要说的话——
花白禾想,这人好看的出类拔萃。
或者说, 刚好让她一见就容易生出好感。
想法在心底转了半天, 最终她还是慢吞吞地往旁边挪了挪, 用余光注意到对方频频看表的动作, 想了半天,她说出了一句往常让自己格外不屑的话:
“您好,我觉得您看着有点儿眼熟,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说出这话的时候,周围离得近、听力也算还不错的行人有几个用奇怪的眼神回头看了她一眼。
花白禾被他们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
唯有听见她话语的人轻轻抿了抿唇,似是在笑,因为两人此刻离得比较近,花白禾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小小的倒影,看着……
还挺好看的。
自己的模样,应该不至于被当成骗子吧?
就在她专注且认真听着对方话的同时,那女人勾了勾唇,目光中闪过一些不知名的想法,唯有最后出口的话成了:
“是吗?”
“可我好像没见过您?”
花白禾:“……”
生平少有的主动搭讪,居然失败了?
她脑海中不期然闪过这么一句话。
咦?我为什么要说“生平少有”?
她心中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
随着这声响冒出以后,她脑海中闪过一些浮光掠影的片段。
但那闪过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没来得及捕捉,就已经错过。
思绪翻滚的同时——
花白禾面上很淡定地应了一声:“哦。”
她以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脸皮厚度,单方面将对话进行了下去:
“其实是这样的,能麻烦您帮我报个警吗?”
她说:“我好像不记得我家里在哪里,也忘记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了——您放心,在报-警的时候我不会靠近您的。”
对面那人:“……”
周围行人默默远离了一点,眼神里都是悄无声息的害怕——
哎,人长得挺好的,可惜是个傻的。
……
一个小时后。
花白禾乖巧地和几个未成年坐在警局的等待室里,然而她乖得很,周围的那些娃娃却不安分,没过半分钟——
“看我的超-电-磁-炮!”
伴随着一道无比正义的声音响起,一道水柱从闪着光的玩具水-枪里滋出,摇摆着喷到了深木色的椅子上,然后拦腰横-射,滋到了花白禾的脸上。
花白禾:“……”
冰凉的水珠从她的脑门上往下落,从她的鼻梁上,顺着滑到了下巴处,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她的毛衣上。
她想,自己真的很讨厌熊孩子。
还好当初她当孩子的时候,根本没做过这么惹人讨厌的事情,不然星……
咦?当孩子?还有,星什么啊?
她正从旁边的桌上拿过纸巾盒,擦着脸上和衣服上的水,忽然停了停动作,然后抬手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
花白禾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不然怎么记忆都这么断断续续的——
“警察同志,很抱歉,她刚从医院里出来,之前出了点意外……是是是,很抱歉……下次注意……”
就在这个时候,等待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梳着大背头、风度翩翩的中年男性走了过来,对旁边领路的蓝色职业装警官点头哈腰地道歉,言语间都是给人家工作加大麻烦的抱歉。
花白禾看到那人的身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很奇怪,明明不记得这个人,她却对这人心生好感,好像知道他对自己非常好的样子。
花白禾对这突然来临的亲切感感到有些神奇,仿佛不论发生什么时候,她都永远相信这人不会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