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隐忍，点了点头，跟冯俏一起走出餐厅门口。

冯俏跟冯仲文一起来的。

刚才冯仲文先走了，她现在没有车。

她无视厉云霆的失魂落魄，主动出击：“厉总，可以麻烦你送一送我吗？”

厉云霆满脑子都是刚才，纪成双和厉司然在一起的画面。

他随意点点头，“当然。”

司机开车。

厉云霆和冯俏坐在车后座。

虽然中间隔着一个位置，冯俏却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清香。

禁欲，优雅，高贵。

冯俏打破车里的寂静，“看来厉总是个很重感情的男人。”

厉云霆闻言，眉心微不可察蹙了蹙，“何以见得？”

冯俏侧头望着他，挑眉道：“三年厉总的遭遇，我听爷爷说起过，对你前妻的事，倒是最近才了解了一些。”

“都说你前妻出身不好，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对她的感情很深，就算你不爱她，也一定很感激，她这些年对你的陪伴和照顾。”

这些都是冯俏后面刻意了解过的。

厉湛弘一直反对，他和纪成双在一起。

圈子就这么点大，稍微打听，就能知道前因后果。

虽然厉湛弘明面上，只是他的大伯，一直以来却照顾着厉云霆，从十几岁到后来大学毕业。

因此，厉湛弘就有了决定他人生大事的权利。

厉云霆唇角溢出一声淡嘲，“感情能值几个钱。”

冯俏眸色深浓，“那要看你怎么定义这份感情，兴许你和你前妻之间，确实缘止于此呢？”

厉云霆心脏咚的一下。

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榔头。

他难受地要命，有种窒息感包裹全身。

他神色沉郁，眼神阴鸷，却是觉得讽刺心痛，一言不发。

冯俏伸手，想摸摸他俊美的脸庞。

顿了顿，她改成拍了拍他肩膀，“厉总，有时候你要尊重他人的选择，放过她，放过你自己。”

厉云霆如坠冰窖。

脸庞绷着，冷峻的和车窗一闪而过的灯光，混为一体。

阴郁，落寞。

同一时间。

纪成双和久别重逢的三个男人坐在一起吃饭。

看着他们，她心不在焉。

顾辛城瞧出端倪，关切问：“成双，心情不好？”

纪成双敛了心绪，勉强笑了笑，“没有。”

池旭然半开玩笑：“是不是在想，时隔十六年我们都能坐在一起，唯独少了厉云霆，觉得很可惜？”

纪成双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算是吧。”

厉司然猜到她的心思。

刚才厉云霆和冯俏在一起，她应该难受的是这个。

两人看似离了婚，却对彼此都有很深的感情。

厉司然不想她继续难受，伸手在桌子底下拍了拍她的腿，转移话题道：“难得我们坐在一起，不要提过往，好好吃顿饭。”

池旭然兴致盎然，开了一瓶特别名贵的红酒。

这瓶红酒还是顾辛城带来的。

纪成双本来不想喝酒。

也知道，她和厉云霆之间，早该重新自己的生活。

但心里堵得难受，便喝了不少。

唯独厉司然，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并没喝几口。

池旭然举杯：“敬我们的过去，也祝我们的未来，马到成功，身体健康，整整齐齐。”

顾辛城知道其中的意思，跟他碰杯，“整整齐齐，马到功成。”

纪成双觉得奇奇怪怪，但没有多想。

她举起酒杯，真诚道：“我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再也不要分开了。”

说完，她微醺的眼睛看向厉司然，“阿然哥，你说好不好？”

厉司然眸色宠溺，没有隐忍地显露出来，疼爱地揉揉她的脑袋，“好。”

喝完下来，顾辛城送醉酒的池旭然回去。

他叮嘱厉司然，“送她回去吧，小心点。”

厉司然颔首，“我会。”

半个小时后，他送纪成双回到楼下。

打开副驾驶车门，扶她下来。

她没有喝醉，但头很晕。

借着酒劲，她忽然来了脾气，拉着厉司然不肯往里走。

“阿然哥，送我回去后，你会不会就离开了？”纪成双望着他，眼眸湿漉漉的，小心翼翼又不安。

眼角染着一抹微醺的红，眼睛染着一层雾色，清纯又委屈，安静又脆弱。

她这个模样，直叫人心疼。

厉司然眸色紧了紧，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心疼道：“傻瓜，阿然哥回来，就不会走了。”

纪成双头昏的厉害，站都站不稳。

可是，她勉强支撑站稳，想到厉云霆，她顿时觉得委屈。

鼻子一酸，眼圈红了，像个孩子一样，软软糯糯的哭腔道：“可是我害怕失去你，害怕失去他，十六年了，他都把我给忘了，忘了……”

厉司然心脏揪紧，一把将她摁入怀里，“傻瓜，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纪成双抱住他，抬起双手抱着腰身，借着酒劲，眼泪不受控制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