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司然薄唇干白,眼眸垂下,长睫毛黑黑的铺下去,浸染了浓郁的忧伤。
顾辛城没感到意外。
能让厉司然这个模样的,只有纪成双了。
他皱眉,“你承认了?”
厉司然摇了摇头,“你知道的,不能认。”
他绕过车头,上了副驾驶,把座椅靠背往后调低,他往后仰,胸口发堵的感觉,会减缓一些。
顾辛城坐在驾驶位,扭头看他,“她跟厉云霆已经离婚了,这个时候告诉她最合适,你知道这么多年,她不好过。”
厉司然跟他对视,眼神隐忍又坚定,“辛城,我们做的事太危险了。”
顾辛城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他微叹气,“现在她打电话给我,八成是问你。”
说完他发动车子离开,心脏沉沉闷闷的,堵得难受。
送厉司然回去后,见他喝了水躺下休息,他才退出房间,一边走向书房,一边回拨纪成双电话。
“成双,你找我?”
顾辛城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没接到电话。”
纪成双坐在床上,双腿缩着,下巴抵着膝盖,小脸苍白眼睛红肿,头发披散下来了,遮了半边脸,眼皮耷拉下来,人很低落忧伤。
她声音很轻很轻,“辛城,你有事瞒着我吗?”
认识十六年。
无论是阿然,还是顾辛城,亦或是厉云霆。
曾经他们的关系十分亲近。
纪成双对他们很在意,很依赖,很信任。
她这个人感情慢热,却也专情。
对待任何感情都是如此。
顾辛城听出她声音不对劲,想到厉司然说的,眼神躲闪,“怎么这么问,出什么事了吗?”
纪成双想到了厉司然。
想到认识以来,他所表现的点点滴滴,尤其在云远市吹口琴的那一幕,那首曲子,就是阿然哥交给她的。
明明那么多相似,她不相信是巧合。
她鼓起勇气道:“你和厉司然那么熟,是因为,他是我们曾经认识的一个朋友,是吗?”
顾辛城尽管早就预料到她会问这些,心里还是咯噔了下。
他保持声音无异,“你指的是?”
纪成双闭了闭眸子,“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顾辛城陷入为难。
就像厉司然说的,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太危险,如今她跟厉云霆离了婚,更不应该被牵扯进来。
他勉强笑了声,“成双,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纪成双捏紧手机,固执地问:“是他吗?”
顾辛城冷了心肠,“他不是你想的那个人,他已经离开我们了,十六年了,你该放下了。”
纪成双如遭雷劈。
她仰起头,听到否认的瞬间,感觉天都踏了。
她在跟厉司然提起这些的时候,就有强烈的预感,认定就是阿然。
尽管被否认了,她依然相信,他就是!
可是到了这一刻,她所坚信的,认定的、期望的全都被击碎。
纪成双绝望地闭上眸子,声音细软无力,“真不是他?”
顾辛城如鲠在喉,“成双,不是他。”
纪成双沉默了好久,惨然笑,“嗯,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手臂放在膝盖上,把头埋了上去。
两行眼泪滑落,滴在被单上。
顾辛城这边心脏堵得更厉害了。
他温润的眸子,眼神前所未有的漆黑幽暗。
退出书房,正好看见池旭然风尘仆仆赶来,一脸着急,“阿然怎么样?”
顾辛城压低声音,“没什么大问题,吃了药休息了。”
池旭然一颗心落回胸腔。
顾辛城告诉他,阿然出事的时候,他还在办理案件,一办好就赶过来了。
池旭然拧开卧室房门,朝里面看了眼,看厉司然酣然入睡,这才真的放下心,跟顾辛城下了楼。
佣人泡来两杯咖啡,放在他们面前的岩板桌上。
池旭然顾不上喝,“好端端的,怎么会又变得那么严重?”
顾辛城拧紧眉心,端起咖啡抿了口,“成双认出他了,还问他是不是阿然。”
池旭然伸手才抓住被柄,闻言心头一颤,咖啡杯脱手了。
噔的一下又落在杯碟上。
咖啡洒了些出来,脏了他的手指,“怎么认出来的?”
顾辛城低声道:“厉司然怎么接触她的?小时候就老待在一起,细节上的东西,成双会不知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像是有怨气。
池旭然直皱眉头,抽纸巾擦手,“早跟他说过,别这么接触,他非不听。”
顾辛城继续喝咖啡。
一身白色西装,温文尔雅,眉眼温润。
气质像竹,淡然无争。
池旭然挑了眼,“你是在怪阿然吗?”
顾辛城一顿,“怪他什么?”
池旭然朝楼上看了眼,压低声音,“本来当初说好,让你回来云清市这边,调查,处理,跟成双接触。”
“计划进行好好的,却忽然变了,你有怪过他吗?”
顾辛城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