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时又生了他这第二个儿子。妈妈因此还大病了一场,有时宁西顾甚至会怀疑,假如妈妈没有生他,是不是能够活得更久。
还不懂事的小时候,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
可他也是个聪明小孩,他从小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妈妈比别人的爸爸妈妈年纪大那么多,都可以做其他小朋友的爷爷奶奶,再然后,知道每年会去祭拜的那座坟墓里埋葬的就是他的亲大哥。
爸爸会摸摸他的头,鼓励他说:“你哥哥非常优秀,你得跟他一样优秀才行,知道吗?”
宁西顾幼时也逃不开孩童思维,他渴望得到大人的夸奖,所以做个乖孩子优等生。
然后获得了很多来自爸爸的评价:
“你大哥比你做得好,不要太骄傲。”
“再多学一门语言,哥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了,那你应该也能学。”
“去参加这个比赛吧,你哥就参加过。”
“你得好好念书,以后继承家产。”
起初宁西顾将大哥当成是一个追逐的目标,他从懵懵懂懂追到长大成人,仍是个挂在前方的泡沫幻影,抓不到。
妈妈临终前,对他说:“西顾,妈妈只希望你过得开心,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健康快乐就够了。”
茕茕孑兔,东奔西顾。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爸爸给他取名叫“西顾”就是在怀念长子吧?人不如故,人不如故。
蓦然有一天,宁西顾自孤独疲惫的学习中醒悟过来: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地去成为另一个人啊?
但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按照爸爸的要求去向大哥靠拢,要为人有礼,要成绩优异,要比赛奖项,要社交广泛,转眼到现在,他回头一看。
自己内心真实的样子却是一片模糊,看不清楚,他的本我究竟是个怎样的?宁西顾自己也说不清楚。
即使他想要叛逆,想要放飞自我,可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
所以连叛逆无从谈起。
扫过墓之后,宁西顾就问爸爸:“我们学校只放两天假,我得回去了。”
“好。”爸爸说。
宁西顾又坐私人飞机回去,他没回学校,径直去了乐茕茕住的地方。
他想去见乐茕茕。
这次乐茕茕应该会被他吓一跳吧?宁西顾想象着乐茕茕可能会露出来的惊讶表情,不由地笑了起来。
说不定还会感动到直接愿意和他睡觉吧?
去过两回。
宁西顾已经可以熟练地找到乐茕茕家门口,按门铃。
“叮咚。叮咚。”
没人回应。
再按。
“叮咚。叮咚。”
还是没人回应。
宁西顾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
元旦,也是电商商家的促销活动日。
-
乐茕茕快累死了。
不过这波他们店搞的活动力度没有圣诞大,她凌晨两点可算是能回家去。
乐茕茕打着哈欠从电梯里出来,她眼睛已经快闭上了,她想,幸好今天没化妆,可以一回家就倒头睡。
她住的是电梯户,一梯一户。
电梯一开。
门口一大丛玫瑰花,淹没半张门。
乐茕茕没意料到,惊了一跳。
走廊灯光浑浊幽暗,宁西顾像只大狗狗一样,穿着另一身西装,坐在地上,在墙与门的角落处,怀中宝贝似的抱着这一大捧花,帅气英俊的脸蛋将将傍着玫瑰花丛。
乐茕茕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蹲下来,端详宁西顾的脸。好帅,真的好帅,高鼻薄唇,轮廓冷峻,睫毛又浓又长,微微下垂,投下一片疏朗清逸的影子。只是他连睡着时给人的感觉都有点清高,眉头微皱,像是不太高兴。
乐茕茕轻轻捏住他的鼻子。
宁西顾不能呼吸,转醒过来,见到她。
他们靠得好近。
乐茕茕看见宁西顾的眼底,原本睡意朦胧、焦距模糊的眼眸渐渐清晰,映入她的身影,像是一小方宇宙中星河被点燃,俄顷间熠熠明亮起来。宁西顾的声音带几分沙哑懒倦,他微蹙的眉头也在瞧见她以后不知不觉地松开,轻笑起来,仿佛只是见到她就烦恼全消:“你回来了?”
“应该我问你吧?”乐茕茕说,“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宁西顾理所当然地回答:“不是你让我回来吗?我答应了你今天回来啊。”
说完,宁西顾有点郁闷,更正说:“不对,应该说是昨天了。我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
少年的心看似多真诚干净。
你不经意的一句话,他却会百分百当真,全力以赴为你做到。
宁西顾抱着这两只手都快捧不下的玫瑰花束,在这芬馥香气中,对她一笑:“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来送你花。”
他像只是来向乐茕茕呈现自己一腔无处安置的炽热爱意,巴巴地给她看一眼,不敢奢求她青睐,她愿意收下,他便心满意足:“你收下我就走了。晚安,姐姐,辛苦了。”
也不知是不是工作太累,搞得头昏脑涨。
还是今晚夜色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