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柚把书合上,眼睛平静地看向老太太跟谭橙,虽未说话,但“不赞同”三个字已经写在了脸上。

谭老太太笑呵呵摆手说,“玩笑玩笑,听听就算了,做不得真。”

她看向忧心忡忡的谭橙,重提刚才的话题,“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心放宽些,长皇子其人也许并非如你表面所见那般,娶他也没你想的那么糟。”

谭柚垂眸,重新翻书,难得点头附和,“祖母说的对。”

谭橙,“……”

谭橙皱眉,“阿柚,你不能因为长皇子顺路送你回来,便觉得他是好人。”

老太太闻言倒是反驳道:“嗳,阿柚这是从跟你不同的角度看到了长皇子的好。”

见谭橙皱眉,老太太解释,“长皇子送她回来,不管背后目的如何,此举对阿柚来说都是善举。不以恶意揣测善意,是因为阿柚心中坦荡正直。”

老太太从暗柜里摸出一块饴糖,满脸笑意,眉眼慈祥和蔼,“好孩子,这是祖母奖励你的。”

谭橙眼皮一跳,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谭柚会开口说类似于“食不言”之类的话。

谭柚伸手把糖接了过来,“谢谢祖母。”

谭橙有种一只鞋子落地,在等另一只鞋的心情,莫名有些期待。

果然,就听见对面的人,语气一板一正的开口,“祖母,您应该少吃些糖。”

谭橙心里瞬间平衡了,很好,妹妹的说教并不是只针对她,更不是对她有意见。

谭老太太,“……”

老太太看着谭柚手里的饴糖,十分后悔,早知道留给自己吃了。

谭老太太身形微胖,看着精神,但饮食方面属实不够养生健康。

谭柚建议她,“最好少吃油腻之物,多吃清淡菜蔬。”

谭老太太此生最爱的就是猪肘子,闻言不由打哈哈,眼睛余光看向谭橙,示意她找个话题把这事赶紧掀过去。

这个孙女的确突然长大不少,一本正经开口的时候像是有股韧劲,好像你若是不同意,她便会一直不耐其烦的监督你做下去。

谭橙哪里有话题,谭橙本来就是个找话题困难户。

她掌心握着膝盖,憋了半天,声线僵硬地问谭柚,“你觉得长皇子做你姐夫如何?”

“……”谭柚抬眸看了她一眼,总觉得今天的话题中,含长皇子量太高了。

她们三人去非议一个男子好坏,不太合适。至于长皇子适不适合做姐夫,谭柚觉得她也不适合点评。

只是她觉得,若是条件允许,结亲不应该用合不合适来衡量,而是喜不喜欢。

谭橙侧头朝别处看,脊背绷直,心里也极为后悔,她问的这都是什么问题。

好在谭柚虽未回答,但也没再提猪肘子。

谭柚垂眸看着手里被油纸包裹着的一小块饴糖,眼里带了些笑意,看向老太太,声音温和,“不过饴糖算味中药,吃些也无妨。”

老太太顿时笑呵呵地将手搭在肚皮上,心里松了口气,“好,听阿柚的。”

谭柚将糖装起来,合上书,撩开车帘朝外看。

谭府离皇宫本来就不远,这会儿已经到了宫门口。

按照规制,所有官员步行入宫。不过老太太有个特权,可以坐轿进去,这是先帝还在时就留下的恩赐。

不过今天宫宴,老太太不想这般招摇,更怕她坐了轿子后小孙女觉得她体虚,又要叨叨两句。

祖孙三人由宫侍引着往御花园走。

宴会开始前,众人都在那儿饮酒作诗赏花吃果子,等宴席开始后再挪地方。

老太太站在两个孙女中间,目视前方声音很轻,“祖母其实本不该多说,但还是想告诉你们,这世道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更不是非黑即白,不过是彼此立场不同。”

就比如皇上跟长皇子。

大司本朝本代跟历朝历代都不同,掌权者有两位,这就导致群臣难免会偏向跟拥护其中一位。所以从谭橙入官场以来,老太太就没再管过她,任由她站队。

谭橙所做的每一项选择都是她觉得对的,可以去做的。至于是否真的正确,老太太从不过问,这是她给孙女的自由,放手让她去经历去成长。

只是谭橙未免还是过于年轻,很多时候看的都是表面。

谭柚以前犯浑糊涂,如今清醒过来,看事情倒是知道从本心出发。

而谭橙沉默不语,明显有自己的看法。

三人到御花园的时候,那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见到老太太没有不行礼问候的,部分人还会跟谭橙交谈两句。

唯有谭柚,没人搭理。

不仅没人搭理,不少心里还在腹诽,为什么她会来宫宴,这种地方是她一个庶女来的吗?

只是不管内心想法如何,没一个人敢当着老太太的面把这话问出来的。

老太太抬手拍着谭柚的手臂,跟人笑着说,“我家老幺,难得愿意跟我出门,来跟皇上和长皇子蹭杯好酒喝。”

她都这么开口了,别人也只能笑呵呵地道:“谭翰林跟谭学士长得很像啊。”

除了长相,以谭柚以往的作为跟事迹,好像没有别的能夸出口的了。

但这句话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