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问题又很大,大到柳盛锦能为此忧愁奔波好些天。
谭橙最优秀的地方,便是她没有高高在上的低头看问题,而是选择站在跟柳盛锦同样的高度,想着如何解决问题,并提出可行的方法。
她不会嘲笑他的奔波,不会疑惑他为何挨门挨户问孩子可去了别的书院,她像是懂他,这便是谭橙最令人心动的地方。
柳盛锦看谭橙,她好像变了些,变得会站在别人角度思考别人的困境了。
以前的谭橙,打马游街高高在上,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意中人,是完美无瑕的谭家嫡长孙女,所以在发现她路痴之后,柳盛锦才会那么高兴。
原来她也是有缺点的。
如今的谭橙,不再是那么完美的形象,她会当街纵马,会尾随男子,会因他一个眼神走错路,会因为他付饭钱而羞臊脸红。
更多样,更鲜活,也更令人心动。
柳盛锦感觉自己可能没救了,来来回回跌在一个人身上三次。
初见时一次,渡口相送是第二次,今日,是第三次。
柳盛锦有了想法后,找掌院说了说,两人决定试试。
柳盛锦试讲那天,谭橙就站在远处看,看他身上散发着的光芒,这份自信独立远远超出他的容貌,让他成为焦点。
柳盛锦并非除了美貌一无是处,他有韧劲,很清醒,知道自己的每一步应该怎么走。
谭橙今日就该离开了。
走之前,她将那五百两银子交到周县令手里。
周县令激动坏了,“使不得使不得,大人这可使不得。”
她都没送银子呢,怎么谭橙还反过来给她送银子了?
这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
周县令又开始多想。
“不是给你的,”谭橙无情说道“让你以县令的名义,捐赠给县里贫困的私塾,祝孩子们免费读书。”
她道“我回去后,会将这事报给朝廷,尽量争取以后由官府资助贫苦百姓的子女们念书,至少学个五年,能够识文断句,会写会读。”
周县令愣住,然后朝谭橙行了个大礼,“下官替这些孩子们,感激大人!”
谭橙抬手扶她,“为官者,本该如此,当不得大礼。”
她走的时候,柳盛锦来送她。
谭橙的银子已经送出去了,也没有别的东西能留给柳盛锦。
她看着他,说道“等你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带爷爷来京城吧。”
柳盛锦只抿着唇,不说话,眼尾微微泛红。
谭橙笑,“我到时候有礼物送你。”
柳盛锦这才开口,“什么礼物。”
“我。”
·
新皇登基前两日,谭橙在宴上喝了杯“梦前世”,醒来后在床上枯坐了许久。她起身下床,提灯去看了看熟睡的祖母,坐在她床边,给老太太把被角小心掖好。
回来的时候,看着墨院里微弱的光亮,站在院中逗留许久,甚至帮谭柚把她养的那棵桃树裹了层棉袍,生怕它冻死。
这棵树老早就开花结果了,只是树小,桃子结的少,而且……不甜。
谭橙摸着树叶子,眼眶微红。
她披着大氅,提着灯笼,沿着谭府走了一圈。
她好像什么都看了一遍,唯独只剩一人。
柳盛锦说好前两年回来的,但书院需要人,于是他又留在那边逗留了一段时间,这期间,两人只靠书信往来。
谭橙坐在谭府门口,胸口情绪翻涌,冲动到想骑马去见柳盛锦,告诉他,她后悔了。
她那时候很后悔,可又没办法。
她亲手把他推出去,等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之后,已经是国破家亡。
远方天色渐白,手中的灯笼光亮熄灭,谭橙坐了大半夜,起身抬脚往府里走。
只是前脚才跨过门槛,后脚就听见远处的马车声响。
马车停在府门口,一清冷绝尘的男子扶着位老人从车上下来,含笑唤她,“谭姐姐。”
他道“我回来了。”
赶在京城门开,迎着清晨曦光,跑着回来见你。
——谭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