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江天乐的一颗眼泪矫情地落下来,她即刻抬手擦干净,找到刚刚扔徐衍的塑胶手套继续去做清洁工作。
整理完一切,她从小冰箱里翻出一盒冰激凌去二楼的天台上吃,吃完躺在躺椅上,迎着晚风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然后去泡了个漫长的热水澡。
第二天是周六,一直不得空的沈汀上门来给江天乐暖房,见江天乐眼皮肿胀,问她这是被蚊子叮了还是哭过。
江天乐靠在餐桌上打哈欠,说最近睡眠质量很差,大概是因为刚搬家心情亢奋。
沈汀四处溜达,对时尚敏锐的她很快发现那个包。她把盒子打开,惊呼一声:“卧槽,这不会是郑铎送你的吧?”
“徐衍。”江天乐如实相告。
“徐衍可以啊,挺上道啊。作为旧情人,送你这么贵的包,这是摆明了要吃你这颗回头草?”
“我打算还给他。”江天乐昨夜睡不着,查了下这个包的价格,决定趁早相还。
“你们俩的事我不管,你自己拿主意。”沈汀摸了烟盒往阳台上走,点烟的时候她摇摇头道:“我都忘了徐衍有心肌炎这一茬,以后再也不拉着他陪我抽烟了。”
“濮嘉宁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每次不都要在他面前保持形象嘛,趁早把烟戒了吧。”
沈汀摆摆手:“这回犯不着了。”
“怎么了?”江天乐问。
沈汀低头笑一下:“他有女朋友了。”
江天乐没听说过这件事情,想着沈汀总有办法通过各种社交平台去捕捉濮嘉宁的近况,也就不再问。她曾经也是这样,和徐衍见不了面的时候,会通过网络的各种蛛丝马迹去了解他有没有结识新的异性,有无和人暧昧,有没有心猿意马。
昨夜她在那个微博小号里写了长长一段话,时隔她上次更新已经过去五年半,她打算等徐衍看过之后就把这个号注销。她打下那些字的时候内心有一种很平静的力量,像是在和二十岁左右的那个江天乐对话,又像是在告别。
两人吃了顿早午餐,食材都是昨天郑铎送的。沈汀盯上那些酒,大上午的非要喝,江天乐拗不过她,就把东西挪到天台上,跟她边喝边聊,一直待到午后。
气温逐渐升高,喝到微醺的时候,江天乐开了房间里的空调,把沈汀架进去睡觉。沈汀却不困,延续怀旧的话题,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堆高中老照片拉着江天乐欣赏。
高一那年,他们这帮人在一个班。焦梓是认真负责的学习委员,被性格开朗的谢博航盯上,在分班之前牵起小手开始早恋。濮嘉宁是根正苗红的好学生,除了初中老同学徐衍,他对谁冷冷淡淡,尤其对沈汀这种美貌妖艳看起来就不学无术的学渣,更是避而远之。
江天乐属于整天乐呵呵、学习很用心、内心有些小贪玩的两面派,在老师和家长面前,她是十足的乖乖女,头发永远齐肩,放学永远早回家,考试成绩永远说得过去,但她也会跟着沈汀看言情偶像剧H漫画,有时候语出惊人,时常在朋友们面前暴露内心的小邪恶。
徐衍是当年女同学们最喜欢的那种类型,长相像漫画里的美少年,话不多蔫着坏,身体底子不大好,常年一幅懒洋洋的样子,喜欢吃糖,但从不分给女同学吃。他坐在江天乐后面,在课本上画过不少她奇形怪状的背影,她看着生气时,他就塞给她糖吃,她不吃,他就换成巧克力。有男同学过来找她说话,他会立刻提着她的领口带她去小卖部买饮料喝,她问过他为什么总这样,他说见不得自己种的白菜被猪拱。
那时候没有智能手机,这些照片是沈汀偷他爸的相机趁老师不在偷偷拍的。她本意是拍很多濮嘉宁,后来八卦之心燃起,开始拍一些情窦初开的小情侣。她有些摄影的天赋,艺术天分也颇高,只可惜文化课成绩太差,否则考个艺术院校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她自己倒不可惜,毕竟现在过得不比谁差。除了一点,她离濮嘉宁的世界越来越远,这是她后来感到遗憾的唯一原因。
沈汀趴在床上,跟江天乐一张张看旧照片。有濮嘉宁皱着眉毛挡镜头的半张脸,有谢博航趴在焦梓桌子上玩她文具盒的美好一刻,也有徐衍帮江天乐擦黑板最后两人闹成一团的精彩时光,还有高三毕业前,沈汀帮每个人拍的那张特写。
“徐衍好像从高二开学就变了,你看他高三最后的这个样子,虽然成绩都和濮嘉宁不相上下了,但眼睛里的神气没了。难道这就是男孩子的成长?可是谢博航这么多年也没变啊,濮嘉宁倒是变温柔了,也爱搭理我们女生了。”沈汀碎碎念着。
“男生也有青春期啊。”江天乐言简意赅。她是上了大学之后才知道,徐衍的青春期从他爸妈离婚的那一刻正式开始。
其实高二的时候,徐衍托某个同学很隐晦的找过她,她当时耍小孩子脾气,没在意没搭理,后来回想,那大概是徐衍脆弱阶段的一次示弱。
“如果时光能倒流,你愿意再回到那时候吗?还是遇到这些人,还是经历同样的青春。”沈汀翻了个身,沉沉闭上眼睛。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江天乐兀自翻着沈汀的手机,此时此刻,少年濮嘉宁比少年徐衍看上去更让她感到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