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你拆家呢?”熟悉的嚷嚷声从门口传来,沈方煜一手抱着电脑,一手敲了敲浴室门,“什么情况?”
江叙的眼睫动了动,没吭声。
“江叙你这状态不太对啊。”沈方煜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
要是搁往日他这么说,江叙铁定要来一句“你才是拆家狂”,但是今天的江叙什么也没说,沈方煜的眼神忽然有点慌。
“不说话是吧,”他推了推上锁的门,对里面的人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开门要么我给你把门踹开,正好我明天去找锁匠一并修了。”
“你闭嘴。”
江叙的声音很低,透着门板传出来,有点发闷,他一下就听出了这句话里那点色厉内荏的微颤。
沈方煜的脸色变了。
他按了按耳机,打开麦克风,跟正在开组会的学生们交代道“抱歉我这会儿有点私事,还没讲的两位把t发我邮箱,晚点我再跟你们约时间。”
说完他退出会议放下电脑,挽起袖子走到浴室门口直接一脚踹过去,“咔哒”一声,锁轴断裂,浴室的门像断线的风筝似的打开。
沈方煜一脸焦急地往里面望过去。
洗脸池和地面散落着碎玻璃渣,浴室里还残留着没有完全散去的朦胧雾气,江叙站在破碎的镜子前,**着上身。
他刚洗过的头发还沾着水珠,显得格外浓黑。冷白的皮肤被水雾包裹着,仿佛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男人宽肩窄腰,身材很好,胸口还有一颗晃眼的朱砂痣,再往下……是初显轮廓的小腹。
它本不该出现在江叙的身上,可当它真的出现的时候,居然有一种微妙的,说不出的和谐,让人莫名地心猿意马。
沈方煜骤然偏开头,把视线移到地面上,抬手从旁边拿了一条浴巾搭在江叙身上。
江叙看了他一眼,把浴巾丢到一边,三两下穿好了上衣,径直越过他走出浴室去翻医药箱。
沈方煜这才回头,却发现地面上有血。
“江叙你是不是疯了?”沈方煜追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江叙破皮的手,他把医药箱从江叙手里一把夺过来,指着沙发说“你给我坐好。”
江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沈方煜见他不动,直接揽住他的肩把人压到沙发上坐着,又在腿上搭了个抱枕,拉着他的手腕放在抱枕上。
江叙要挣脱,沈方煜卡着他的手腕瞪了他一眼,直到江叙默默停下了往回缩手的动作,他才转身去医药箱里翻东西。
江叙医药箱里的东西很全,沈方煜捡重点挑出来摆了一排,往塑料杯里倒了半杯75的酒精,挑了一把小镊子丢进去,又翻出碘伏和棉签,把手电摁亮递给江叙,“打好。”
这次江叙倒是没再不配合,他举着手电,把亮光聚焦在受伤的手背上。
他的伤口不深,却依然沁出了不少血,沾了碘伏的棉签游走在他的伤口上,暴露出细小的碎片,江叙吃痛发出了轻微的抽气声,沈方煜听见就气不打一处来。
“挺清醒的啊江医生,”沈方煜的话里带着几分气极的阴阳怪气,“还知道换左手砸,知道砸完马上拿医药箱处理,”他看了一眼江叙,“既然知道你的手重要,你他妈干嘛还要拿手砸镜子?”
他一边说一边把小镊子拿出来,放在火上烧了烧,等酒精烧干了,才低下头去挑江叙皮肤表面的碎片。
江叙抿着唇,目光落在沈方煜的手上。他应该是怕有细菌感染伤口,戴了无菌手套,碰着他的手的时候,乳胶有种光滑的质地。
“至于吗,不就是一张二百块的罚单吗?我还给你行不行?”
沈方煜想来想去,今天值得江叙动气的也只有这一件事,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能让江叙气到徒手砸镜子。
他现在对江叙的影响这么大吗?
江叙也知道自己刚刚有点冲动了,但是情绪上头,他确实没保持住理智。
事实上他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地恢复理智,所以他没去搭沈方煜的话,而是突然问道“知道我怀孕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听见江叙的话,刚刚还凶巴巴的沈方煜眼神明显顿住了。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上兴师问罪的气势一点一点消失,甚至连手上的动作也不易察觉地顿了顿。
客厅的灯光在沈方煜那双桃花眼下打出一片细密的阴影,鸦羽般的眼睫挡住了他的神色。
江叙看着被沈方煜握住的手,似乎铁了心要听一个答案,并没有去催他。
过了很久,沈方煜才放缓了声音道“江叙,别去想你背过的那些定义,写过的那些判断题,也别去想你该怎么给自己下诊断,你心理认知上觉得你是男人,那你就是男人。”
“关于你怀孕……我想了很多,”沈方煜说“但我保证,我绝对没有过一丝一毫歧视你的念头。”
江叙骤然抬眼,似是没料到沈方煜居然仅仅是看见他砸碎了镜子,听他问了这么一个语焉不详的问题,就把他的心事猜了个**不离十。
“江叙,你知道我这人一直自视甚高,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沈方煜看了他一眼,“实话说,你是第一个。”
“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