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枪暗箭早害得九殿下夭折了。华服美食亦是如此,太过关怀,九殿下反而会被视作您的软肋,更早接回宫去受磨难啊。” “您每季给九殿下安排干净新衣、安静住处,又让他随城中富户一起饮食学习,这些九殿下一定都记在心上,就算入宫,也会惦念您的。” 雍州王依旧没有展颜。 “小九纯善,进宫之后,怕是会受委屈。” 他望向头顶玉兰花,就会想到那个养在雍州十几年的孩子。他从不觉得白发紫瞳有什么不好,生而有异,倒像天赐。 更重要的是,那孩子还有一颗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 他想起当年,小九不过七八岁年纪,安静乖巧,也听他安排从不来轻易寻他。那年大雪,陈家阖族获罪下狱,他与幕僚在山上别院反复推演,欲救又不能救。 “王爷三思啊!若此时进言求情,恐惹陛下不快。” 可是,陈家有罪,却不至被灭满门。陈家家主曾做多件义事,他甚为钦佩,现在却要为自保,违心地保持沉默了。 外间忽然传来声音,幕僚利落地合上各种图纸,向外问道。 “王爷正议事,是谁打扰?” “是……九殿下来了。” 陆宵练心中一紧,他推门而出,就见大雪纷飞中,站着个小小的裹着斗篷的身影。对方呼着白汽,抬起那双晶莹紫瞳,因为一路冒风雪上山,斗篷已经全打湿了,冻得唇色青白。 他当时大怒,正要问责伺候九殿下的人,那白发的孩子却轻轻拽住他衣袖,小声说道。 “皇叔,小九知道不能轻易来见皇叔,所以小九说完就走。” 陆宵练只得将自己的外衣解下,临时披在这孩子身上。陆空星喘了几口气,从衣襟里取出一封书信。 “小九听说,陈家阖族获罪,全族男丁问斩,女子充入教坊。” “可是小九又听说,陈家家主,乃是义士,义士血脉不该断绝,族女不该蒙祸。更何况,当年父皇欲将小九与母亲一同赐死,是陈家家主谏言,保住小九性命。” “为他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陈家家主,曾为小九抱薪,更曾为天下人抱薪。” “小九同书院先生,学了文章写法。求皇叔,将小九书信送入宫中,劝谏父皇。” 那孩子的紫瞳之中,映着雪上的流风。他不怕触怒皇权,满心为义士言,这样的一双眼瞳,让陆宵练既感骄傲,又羞愧难当。 羞愧于刚刚犹豫要不要上书进谏,骄傲于这养在雍州的孩子心思如此赤诚。 他无妻无子,却得一个小九。 “……当时我心想,这孩子,分明也是在为他人抱薪啊。”陆宵练将棋子放下,玉兰花投下细碎的影。 “只盼日后天无大风雪……” “莫要冻僵了这颗赤子之心。” 幕僚亦是当时的幕僚,闻言唏嘘不已。 “王爷莫担忧,宫中很快就会有回信了,九殿下聪慧,必无碍的。” 两人正说着话,平地突然起了一阵风。先是微风,然后变作大风,接着狂风大作,天昏地暗,一团巨大的云影浮现于雍州城上空。 身处狂风中心,陆宵练身边的棋盘已经被打翻,幕僚大惊失色,拼命往陆宵练身上扑来,欲替他挡。 “王爷小心!这妖风诡异!快快进屋躲避!” 云上玄鸟带着信件,听到这凡人将他刮起的狂风称作妖风,小鸟脸上全是不高兴。 识不识货啊!这是仙迹! 不过让商歌满意的是,就算被狂风剧烈吹刮,雍州王依旧站在庭中,身形下压,一手按在腰间玉龙剑上,神情戒备。这无畏无惧的模样,倒确实勉强够当星主的皇叔。 他愈发逼近地面,风声愈大,陆宵练依旧昂然无惧。只是当他蓄力到接近极限时,狂风忽而一停,接着,一封信被凭空吐了出来。 “噗!” 陆宵练下意识地抓住了这封信,当看到信封上“皇叔亲启”几个字后,瞳孔紧缩。 小九竟这么快就给他回信了? 刚能站起来的幕僚:“……” 求求了!重点是这个吗!这个送信的方式是不是太神奇了啊!您都不害怕的吗!那么大一阵妖风啊! “不过是怪力乱神之事。”陆宵练向来不信这些东西,他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内容让他嘴角微微上扬。 “好,放心了。” 幕僚也算作从小看着小九长大的长辈,所以陆宵练很慷慨,他还将信件转给幕僚看。幕僚嘴角微抽,他是知道王爷写了一封“饭否”然后离谱地八百里加急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