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公子命我送来的。”平旦抱着琴径直走到了谷茂的跟前,丝毫不理会那女子眼中的惊诧。
如果是他人送来的琴,谷茂未必会用。但是他记得平旦,记得是那位帮助了自己的恩人。他抬眸往阁楼上望了一眼,躬身拜了拜道:“替我多谢公子。”原本他就有求胜心,如今得知恩人在此,更想展现自己的才艺,不愿意也不能输。
平旦的出现让谷茂心情激昂,但却是扰乱了那女子的心神。身后的丫头低低地出声,那女子身形一晃,勉强道:“无事。”她便是将军府的表小姐陈婉,得知了谷茂的事情,也起了惜才之心,她知道自己在诗书经义上不是谷茂的对手,便想仗着自己的琴艺去试一试。
只是太子怎么会在此?太子与谷茂认识?是了,谷茂算是自平阳公主府出来的,公主有可能将其引荐给太子。可这么一来,谷茂便算东宫的人,无法将其揽至三皇子的麾下了。
陈婉抿了抿唇,她勉强定下神来。那边谷茂试了弦之后已经意气风发地开始鼓琴了。琴音时而激昂时而低缓,慷慨处仿若要震断琴弦,而婉转处似是细流潺潺。陈婉蹙着眉,一拨琴弦,琴音也跟了上去,只是同一支曲子,她的琴音完全被谷茂地盖过,甚至被打乱了节奏。
平旦听着琴音,眸中异彩连连,他佩服谷茂,同时也敬佩自己主子。“爷,您怎么知道会比试琴音?”他可是在库中挑了好一阵子,才翻出这把名琴。
“猜的。”师清徵微微一笑,底下的比试已经毫无悬念。不到半刻钟,陈婉额上便冷汗涔涔,手指一勾,铮一声响,竟然挑断了琴弦。她站起朝着谷茂一福身,道:“妾身输了。”谷茂并没有理会她,直到将这一支曲子演奏完,才不疾不徐地扫了女子一眼,一颔首。
两人几乎同时迈步,都是朝着楼上的方向去的。
谷茂想要将琴送回,而陈婉则是想要见一见太子。
“我家公子不见客。”平旦挡在了门前。
谷茂见状一颔首,他的眉头皱紧了又纾解,半晌后长舒了一口气,将琴递给了平旦,作了一揖,转身便走。他不知道这位公子是谁,但是公子显然是识得自己的,只要在长安中扬名,不愁见不到恩人。
陈婉没有走,她望着平旦,眸中泪光盈盈。
风吹起了面纱,露出了皎白的面容,可转瞬又落下,将那好颜色藏住。
平旦拧着眉有些为难。
这将军府的表小姐怎么这般难缠?
“陈姑娘不是病了么?若要在外头吹风,早日回府中吧,省得病情加重了,惹得杨家大姑娘和大将军担忧。”师清徵清淡的声音自厢房里头传来。
陈婉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说谎被戳穿,喜的是她戴着面纱殿下竟然还能够认出她。她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道:“多谢公子关心,无大碍。”
师清徵嗤笑了一声,他哪里关心陈婉?指尖压在了桌案上,师清徵黑沉的眸子中情绪滚动,他又道:“平川说你缠绵病榻,药石罔医,要孤前去将军府见你最后一面,看来是这小子捏造事实,恶意咒人了。如此刁奴,不可留。”
陈婉闻言有些茫然,她确实托了平川传信东宫,可从来没说过自己一病不起啊。她蹙着眉,好半会儿才想起“不可留”三个字,心中骤然一凛。东宫犹如铁板一块,平川算是亲近她的,自平川那边可得到了不少的消息,要是平川被送走,那以后谁替她做事情?抿了抿唇,陈婉柔声道:“许是他误会了。”
“这般蠢笨,更不能留了。”师清徵漫不经心地应道。
陈婉:“……”她咬了咬下唇,面上泛着急色。可骤然醒悟过来,话说了一圈,可连门都没能够进去!难不成太子还在生气?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垂眸许久,等到抬起头来时,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师清徵不再说话了。
平旦看着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陈婉,往后退了一步,他道:“陈姑娘若是有什么委屈,可回将军府中去说,莫要在此处哭泣,毁了公子的名声,不然旁人还以为公子欺负弱女子呢。”
陈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