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鸡飞狗跳,柳弘请假不朝。
大殿上,虽然缺少了柳弘的身影,但是争执与吵闹始终不休。弘安帝头疼地望着谢石与武将一方,沉着脸喝了一声:“安静!”那争执的声音才停歇了下来。
世族之间关系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除了谢石的至交好友,并没有几个替谢石说话。位列前排的杨骏气定神闲,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等到弘安帝的视线扫过来,才出列一拱手道:“臣有事要奏。”
杨骏这一次开口是精准打击,只罗列谢远和谢家族子的罪状,至于旁人一点都没有提。而那些和杨骏达成交易的,也不再拿谢家的“免死金牌”说事情,纷纷闭口不言,一副明哲保身的姿态。
谢石气得够呛,除了怒火,眼中还充斥着茫然和胆寒。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前些日子天子已经训斥过他了,不就是不追究之意?杨骏此刻提出又是为何?是天子的意思?因为不需要谢家了?
“远儿有罪,但罪不至死啊!”谢石自然是毫无底线地包庇自己的儿子。
“这么多条人命累积起来的官司,还不够谢远偿命吗?”杨骏睨了谢石一眼,怒喝一声道。
谢石一怔,又道:“可高祖曾赐下免死金牌,该饶远儿的过失。”
杨骏眉头皱了皱,别开眼不再说话。
在提到了“高祖”的时候,弘安帝的面色也略微变了变。一直静立一旁的师清徵忽地转身望着谢石,他勾了勾唇,轻声问道:“免死金牌能保谢氏一族的命么?”顿了顿,他又道,“此乃高祖对你谢家的信重,并非要你谢家借着此金牌为非作歹。你们这般,已经是辜负了高祖乃至于谢家祖先的一片心。”
谢石哑然。他恍惚地望着师清徵,片刻后又将视线挪到了杨骏的身上。他听到了谢远的时候,就方寸大乱,并没有注意杨骏后面的话。他只知道他的儿子死不瞑目,在被人害了之后,还要背上各种罪名。
杨骏冷哼了一声,他望向了天子大声道:“若谢国公要将金牌用于谢远那贼子的身上,臣和臣女都认命了。只是在这之后,请陛下依法治谢家的罪!按律令,可是该满门抄斩的。”
弘安帝道:“谢卿,你觉得如何?”
一个已经死去的谢远和整个谢氏一族,再不懂事谢氏也知道该怎么远。他咬了咬唇,面上浮现了屈辱和不甘,可不管是杨骏还是天子,都是能让他发脾气的人。明晃晃的威胁拿到了台面上,偏生没有一个人替谢石说话。
“臣、臣子谢远……目无王法,死、死有余辜!”谢石咬着牙,压下了内心的怒火。
师清徵道:“父皇,既然如此,杨县主便不是故意杀人,而是替□□道了。”他仿佛感觉不到谢石投射在自己身上凶狠的目光,继续道,“但是她此举仍旧是冲动了些,还是该罚金。”
弘安帝一颔首道:“太子说得不错。”
直到此刻,杨骏悬着的心才落了下去,他朝着弘安帝一拜,朗声道:“臣替那个逆女,谢主隆恩!”
对于杨家和弘安帝来说,如此结果皆大欢喜,对于衡阳长公主而言,却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在她的心中,她只想要让害死谢远的人陪葬,要整个将军府陪葬,谢家人的生死又算什么东西?
当初费劲千辛万苦,顶着万千骂声走到一起的“恩爱夫妻”,因谢远的死,生出了一条裂痕。在杨如意被无罪释放的时候,衡阳长公主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提着剑就要出门。可谢石哪里敢放她出去?只让府上的人赶快拦下她!可是衡阳长公主双目血红已经是发了狂,见人就砍,一时间整个国公府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笼罩。
事情发生不到一个时辰,宫中便有旨意传出。
衡阳长公主滥杀无辜、草菅人命,谢国公谢石管家不严,俱是被降爵。
衡阳长公主已经被关在院子中,谢石望着满地的血迹生出了茫然,他跌坐在地,眉眼间尽是凄苦之色。
东宫。
“谢远一案已经了结,殿下在民间的声望更盛了。”谷茂与师清徵对坐弈棋,面上笑意浓郁。
“姑母真是压不住性子。”师清徵叹了一口气。其实他的想法与弘安帝有几分一致,如谢石这等装点门面的勋贵,其实不打紧要。可谁让家中出了个不肖子孙?再者衡阳公主的脾气也是暴烈酷严的,一事才终了,又发生了府上杀人的时间,导致谢家这世代罔替的国公爵被削为侯爵。
“陛下的意思是过去的事情都算过去了,如今那些世族有了教训,一定会收敛。这么一来不好抓住马脚了。”谷茂叹气道。
师清徵摩挲着棋子,轻笑道:“这事情急不得。”通过礼部和吏部的改革,使得入仕之路不再被世族把控,就是一种抗争。朝中庶族一多,世族自然就会弱势下去。如今可不像南北战乱时期,他们的手中没有部曲。
谷茂又道:“三皇子那边呢?”
师清徵沉吟了片刻,应道:“再等等看吧。”眼下弘安帝已经知道了师清徵做的混账事情,他这个做兄长的总不能越过父亲去动手。虽然说弘安帝早知道皇子之间不可能兄友弟恭,但是当着他的面做手足相残的事情,也不妥当。“柳棠或许可以利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