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有话要说!”
师清徵听觉敏锐,朝着那跪地的白衫书生身上望了一眼,漫不经心吩咐道:“将他带上来。”
那学生被两个持着刀戟的羽林郎压着,面色沉着,眼眸中不见任何的惶恐之色。等快到了师清徵的跟前,他捋了捋袖子,朝着师清徵一拜道:“学生何远,见过王上。”
师清徵没有应声,手指不轻不重地敲在了把手上,自原身的记忆中倒是找到了这个人的信息。此人乃陈国的贵族,在陈国国灭之后,与一众的陈国学子一般进入了魏国的太学,成为里面的一个生员。原身攻灭三国,并不忌讳用三国的人才,故而对原三国的学籍都予以认可。有人自称遗民远避山林,当然也有功利心强的,期待着在大魏受到重用。何远便是其中的一个。他还是太学生的时候便以直言忤逆了原身,不过那会儿原身被田楚宜给劝住了,反过来嘉奖何远。因田楚宜这层“救命之恩”在,何远自然就跟田楚河搭上了。
“你有什么话说?”师清徵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何远,淡声问道。
此刻的明德门还十分热闹,多得是围观之人。何远毫不顾忌地大声出言道:“此是宫门前,嘈杂如闹市,有碍天威!”
“你倒是会替孤着想。”师清徵讥诮一笑,他对上何远的视线,又笑道,“眼下明德门前并非如闹市,它就是闹市,孤王与民同乐,有何不可?”
何远眉头一皱,他道:“学生在史册上从未听说这等荒唐之事!王上,您是天下之君,天子当坐明堂,怎么能够如货郎汲汲于钻营之道?”
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可能俱是如此吧。师清徵望着何远激愤的神情,并不生气,他笑了笑道:“孤不钻营,国库哪来的银子?”
何远没想到师清徵会说这样的话,他呆了片刻,斩钉截铁道:“那也不该如此!”
“你觉得该如何?孤王加重赋税,十之取六?”师清徵一挑眉,又继续道,“你看看他们不高兴么?是孤逼迫他们的么?家中清贫的与孤同喜,他们不再有食不果腹之忧,而家中有余财的,则是慷慨解囊,为国库作出贡献。而国库充盈了,再行兴建水利、修路铺路……得益的难道是孤自己么?若能够让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孤当个钻营之人又有何妨?”师清徵大笑着站起身,瞧也不瞧哑口无言的何远一眼。他并非不喜劝谏,只是这等呆头呆脑的学生,不是他想要网罗的人才。
师清徵的声音并不小,至少辛凌云一行人能够听得一清二楚。辛凌云也是个人精了,他即刻跪在地上,高呼道:“王上万岁!王上万岁!”他的声音一起,后面的人立马就跟了上去。最后明德门前跪了一地,声音如同潮水,响遏云霄。师清徵被一群人簇拥着,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郁,能够感受到自己与此小界的牵系越来越深。这并非是借着原身的灵魂、愿力与任务绑定带来的。
辛凌云跪在前方,他已经停止了叫喊,偷偷地觑了师清徵一眼。
十年南征北战使得魏王身上的杀戮之气极重,就像是一尊修罗。但是此刻的魏王却是谦和温煦的,远不如过去那般暴烈,但是他周身的威势更加浓郁,如天上那一轮灿烂的大日,使人心中生出臣服之感。辛凌云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原先如墙头草摇摆的念头荡然无存。
魏王给了他们一次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了。
在最后一件珍奇之物卖出去的时候,师清徵就摆驾回宫,顺便叫走了将作监的大匠。
先前在朝会上他可是提出了兴建行宫的事情,这回拿到银子,不会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大兴土木吧?诸臣心中顿时不安起来,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后推出了一个代表前往王宫一探究竟。只是才到了宫门口,就看到了长吁短叹、捏着胡须、脚步虚浮的大匠,那架势仿佛要将胡须扯断好几根。
大臣心中顿时一个咯噔,忙向前道:“王上要修建行宫?”
大匠闻言长叹了一口气道:“诶!”
大臣一把扯住了大匠的袖子,急声道:“……你别光叹气啊!”
大匠这会儿才像是回过神来,他轻飘飘地望着大臣一眼,摇头道:“没有,王上并无此意。”
听到这句话的大臣就放心了,大匠带出了好消息,他也不用战战兢兢去王宫当个“直言谏臣”了。当即便勾起了灿烂的笑容,拍了拍大匠的肩膀,迈着轻快的步子转身就走。可大匠反应过来了,哪里肯放过这个人?一转身立马就揪住了他,气愤道:“王上要我改进水车、纺车、犁等物的技术!我怎么改?我哪里知道如何改?”
大臣:“……”你拽着我我也不知道啊。
师清徵当然也是知道大匠的为难,可一个人想不出来那就一群人,群策群力,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不然,他想方设法整银钱做什么?不过光靠将作监的人未必足够,还需要向天下求集有识之士。在大匠离宫之后,师清徵当即写下一份求贤令,令属下快马加鞭送至各州郡。
魏都郊野,乡人聚居的村落。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背着药篓,手中拿着一张纸,正兴奋地往自家小院中跑。
“母亲,母亲!”少年的声音十分兴奋。
年轻的妇人正在屋中缫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