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舟拖上拖鞋,逐个打开家里的灯,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每一个角落,仍旧不死心。
除了保洁阿姨来过的痕迹之外,什么也没找到。末了他打开冰箱,跟他早上离开时没什么区别,除了初绪吃掉的那份早餐。
贺远舟一时半会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也可能是他太迟钝,居然不觉得太难过,镇定地翻出橱柜里初绪买的速食方便面,又给自己煮了四个鸡蛋,跟西蓝花一块儿拌了油醋汁和黑胡椒。
相比某人的铁板烧,他这顿吃得有些寒酸,十多分钟就解决完了,收拾了厨房,无所事事地在家踱步。
他平时没有看电视的习惯,在阳台上看了会儿夜景,又回到客厅看书,直到胃里消化得差不多了,才下楼去健身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贺远舟特意在外面待到九点多才回家,开门之后,依旧没有初绪的影子。
洗完澡,十点,一个人上床躺着。
他想不通初绪明明才跟那群女生从外边回来,怎么今天还要跟她们在外面待到这个点。
就算是很要好的朋友,也不至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黏在一起吧?他们俩一天也就见几个小时,睡着之后的时间不算。
贺远舟开始频繁看表,某人不在场,他没必要掩饰自己的心烦意乱。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二十五岁的最后几个小时迅速流逝,他终于后知后觉地产生了危机感,意识到初绪可能真的把他的生日忘记了。
可是这不合理,从高中开始,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生日。
每一年初绪都会准备不同的生日惊喜:去年是一整本厚厚的拍立得相册,从他们高中时期第一张青涩的合照开始,一直到婚礼上的宽画幅相纸,每一张拍立得上还附有她的手绘涂鸦;前年是她亲手烤的蛋糕,外加去陶艺店十天磨一剑烧出来的情侣对杯;大前年是他们去川西自驾游看到的星空,还有她趁他在格聂高反时采的一束花……
她给他过了九次生日,今年刚好是第十次。
贺远舟想不通她忘记的理由,难不成是因为他们去年结了婚,她觉得人已经到手了,就不用再给他过生日了吗?
他在床上思来想去,点开她的微信看了良久,又只是深吸一口气,重新放下。
算了,等她回来再说吧。
总不会过了十二点她还不回来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玄关便响起指纹解锁的动静,初绪正在跟人通电话,嘴里说着:“……嗯,我刚到家,等我洗个澡就加入你们……”
贺远舟的眼皮微跳,拎开被子下床,靠着卧室门远远看着她。
初绪脱掉鞋子,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啪嗒”着拖鞋到厨房倒水喝,随手把包挂在餐椅椅背上。
中途总算看见了他,心情很好地跟他打招呼:“我回来啦,你晚上吃了什么?”
贺远舟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片刻才轻哂了一声,撇开她的话题:“你从哪儿回来的?”
“我们去金色岁月了啊,按了一下脚,还按了背。但是今天按摩的那个姐手劲太大了,我感觉她一直在拨棱我肩胛上横韧带这块儿,按的时候一直嘎啦嘎啦想,现在痛死了,反向按摩了属于。”初绪没察觉出他的情绪,仍然神采奕奕的。
“……”贺远舟垂下眼帘,抿了抿唇,转身回房间。
初绪重新把自己的水杯倒满,也跟着进去,从衣帽间里扒拉出睡衣后,推开浴室的门洗澡。
再出来时,就看贺远舟反常地把卧室里的灯全都关了,黑暗里只能看见被子突起一长条的轮廓,他一动不动。
初绪还以为他今晚不会这么早睡,凑到床边,用气声问:“你睡了?”
贺远舟没反应。
“真的假的……”初绪悄声嘟囔,不得其解,“今天上班很累吗?昨天不是还说要那个么……”
床上那人的眼睫动了动,虽然还是很气,但打算听她再说点什么。
谁知道下一秒,身后的声音就退远了:“那我出去打视频电话吧……”
“嘎嗒”,房门被关上。
贺远舟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太阳穴在隐隐作痛。
他不太清楚初绪这几天在东奔西跑地忙些什么,但不管她在忙什么,连他的生日都不能兼顾么?
更何况她出去旅游,吃铁板烧,泡脚,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忙。
贺远舟不太擅长跟人吵架,然而在黑暗中安静了良久,他幽幽打开灯,推门出去。
初绪甚至不在客厅,而是把自己关在了书房,正盘腿坐在她的转椅上,耳朵塞着耳机,手机拨通了视频通话。
眼下听到推门的动静,她错愕地转过头来,眨眨眼睛:“你不是睡了吗?”
贺远舟脸上的神色沉沉的,语气生硬:“回来睡觉。”
初绪没懂他干嘛突然这副样子,不解地皱皱眉,一边回答:“我还没呢,你先睡吧,”
话出口后,又想起来提醒他:“你进我的书房怎么不敲门?”
今天刚付完定金,后面银行还有很多程序要走,她还准备跟牧晴她们讨论装修公司的事,要是被贺远舟听见,事情肯定就败露了。
这事她暂时还不准备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