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发垂落在脸颊边,清动如春水般地柔弱而低婉,像他珍藏的名画。 沈筵放轻了脚步不忍打扰她。 谁知苏阑猝不及防抬起头,冲他嫣然一笑,熟稔地问他:“回来了?” 仿若一对成婚多年的普通夫妻。 “饿不饿?” 沈筵撩开她鬓边的长发,一下下轻吻着她的脸颊。 苏阑左躲右闪,“饿了。” 沈筵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那要出去吃吗?” 苏阑说:“随便煮碗面就行了,大半夜的折腾什么?” 那一年美团外卖刚刚上线,推广面还不是很大,外卖也没有成为优先原则。 沈筵蹭了蹭她小巧的鼻子,“那么好养活啊?” 苏阑一挑眸,“我只会煮阳春面,你别嫌弃难吃呀。” “那哪儿能让你一病号动手啊?坐着,给你做一碗地道的炸酱面。” 沈筵的京腔特好听,内敛沉稳里又隐约有些放浪不羁,苏阑喜欢听他说话。 沈筵的身形修长清隽,就算是卷起袖口站在中岛台旁处理食材,也自成一道悦目风景。 苏阑走过去看他切黄瓜丝,刀工竟然意外得很不错。 她坐在高脚凳上好奇地问:“你是怎么会做这些的呀?” 在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感官里,沈筵从小到大应该不会亲自动手做任何不需要他本人做的事情,除了吃饭必须他亲自咽之外。 沈筵将配料装好盘就开始腌制肉末。 他说:“在波士顿读博士的那几年,天天牛排汉堡的,想吃这一口只能自己来。” 苏阑捧着那把紫砂茶壶端详了半天,“我还以为你在美国也是佣人一大堆呢,至少短不了厨子司机保姆一类的。” 沈筵轻哂,“老爷子从不这么娇惯我。”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苏阑却听出了几分怨怼来,不娇惯孩子不是好事儿吗? 但更奇怪的是他叫自己爸爸老爷子。 苏阑随口问了句,“你爸爸年纪很大?” “六十八了。” 苏阑点头,“那他生你够晚的呢,这个岁数的话,你爸爸该退休了吧?” 沈筵似乎不大愿意提起他爸,原本舒展的唇角一下子紧了,“就他那个级别,且退不了,还有几年当头。” 她忙转过了一个话题,“我帮你做点什么吧?” “把这几块姜拍了。”沈筵随手一指案板。 “可我不敢用刀。” “……您歇着吧。” 两碗喷香四溢的炸酱面端上来。 苏阑已经忍不住要动筷子。 沈筵取下个倒挂着的红酒杯,倒了杯红酒,又从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喝点儿水。” 结果苏阑说:“我要喝你喝的那个。” “这是酒。” 苏阑点头表示知道,“但它闻起来很香呀。” 沈筵给她倒了矮半杯,“尝尝就行了,你身体还虚。” 说着又示范了一遍品酒的程式,先轻晃酒杯,然后用鼻尖闻红酒的香气,再浅尝一口,在舌尖上轻轻打个旋儿,最后吞下去。 沈筵说:“这是1971年的Conti,你仔细品品,回味有股子玫瑰花香。” 苏阑是个好学生。 她学得很快,稍稍抿了一小口,然后闭上眼,像是在认真回味,“我只闻到一股子崭新芬芳的资本味儿。” 沈筵笑着饮下半杯,“今天敞开了喝不怕,醉了也是在自己家。” 他话里的温情让苏阑偷着乐了会儿,他说自己家,仿佛这里真的是他们两个的家似的。 她又想起那天在空蝉喝多,醒来却睡在长安街的情形,低眸嗔道,“讨厌。” 吃过晚饭沈筵又开始处理公务,苏阑歪在书房那张临窗的紫檀刻牡丹罗汉榻上翻字帖,时不时抬起头悄悄地看他一眼。 在沈筵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又赶紧低头装作在看书。 次数多了沈筵难免发现。 一次苏阑看得久了,沈筵连头都没抬,就笑着说:“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你跟我玩儿游击战呢?” 苏阑手里捏着书,“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沈筵还认真想起了这个问题。 读书的时候还真有,递情书送礼物的好像也不少,但他每天车接车送,一有风吹草动老爷子就知道,那些表白的女孩子,无一例外都会被班主任训斥,更有胆大过了头的,甚至直接会被校方勒令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