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三四个做工精巧的荷包,赵元仪飞快的跑回了家。
“吓死我了!真是吓死人了!”
进了堂屋,赵元仪的心还在怦怦跳着。
“怎么?西边的邻居不好说话?”
甚至是个胡搅蛮缠的坏人?
顾倾城见自家便宜侄女脸色不太对,便问了一句。
不过,她心里却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没听到吵闹的声音啊,隔壁应该也还好吧。
而且她的目光落在了赵元仪捧着的那几个荷包上。
用料虽然是最普通的细麻布,绣线算不得多精细,绣纹也简单。
但,顾倾城是见识过好东西的人,她一眼就看出,做这荷包的人,绣工应该极好。
哪怕是寻常的布料,家用的东西,也不由自主的展示出了精湛的技艺。
西边的邻居是个绣娘?
或者说,家里有祖传的技艺?
顾倾城暗自忖度着。
不过,不管人家是不是绣娘,能够“回礼”,也表明是个懂礼数的。
既然懂礼数,赵元仪为何又怕成这个样子?
“婶娘,你不知道,那位老太太,不是不好说话,而是、而是浑身都冷飕飕的!”
“我看到她,就忍不住的束手束脚,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婶娘,隔壁那位老太太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怎么看着比崔太太身边的老嬷嬷还要有气势?”
赵元仪没有什么见识,若不是跟在顾倾城身边,她连崔太太这样的贵人都接触不到。
而她所能想到的,最尊贵、最有气势的人,也只有崔太太。
哦,还要崔家的那位老嬷嬷。
据说是崔太太从京城请来的,宫里退下来的女官。
老嬷嬷看着和气,但举手投足间都十分讲究。
赵元仪见了她,就会忍不住的自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而隔壁的那位老太太,居然比崔家的老嬷嬷还要规矩、还要冷肃,赵元仪直接就被人家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比陈嬷嬷还要有气势?”
顾倾城挑了挑眉。
崔家的陈嬷嬷,是宫里放出来的女官。
不过,不是皇后、贵妃等人身边得用的人,只是尚食局的一个普通女官。
到了年岁,被宫里放了出来。
她不想嫁人,也不愿意被极品亲人吸血,便想去富贵人家做个教养嬷嬷。
崔太太自己没有女儿,却有几个庶女。
崔太太是典型的豪门主母,不会拈酸吃醋,更不会容不下庶女。
恰恰相反,崔太太觉得,不管是庶子还是庶女,只要教养好了,都是自家儿孙的助力。
不过,让她亲自教养,她也懒得做。
她便写信给京城娘家的亲人,帮忙留意找个教养嬷嬷。
不用刻意找最好的,只需规矩、礼仪等过得去就好。
于是,便有了陈嬷嬷。
顾倾城和崔太太交好,跟陈嬷嬷也就有了接触。
每次去县衙后衙,顾倾城会随身带个“侍女”,赵元仪也就跟着去了几次。
崔太太还好,尊贵归尊贵,却不会刻意的讲究什么规矩。
而陈嬷嬷呢,刚从宫里出来,一言一行都十分注意。
来到知县家里也是来教养女孩子的。
她就格外注重规矩。
赵元仪每次看到陈嬷嬷,本能的害怕,却又想接近。
她只是没见识,却并不傻。
知县家的小姐们都要跟着陈嬷嬷学,她若是能得到一星半点儿的指点,对于她来说只有好处!
“是呀!她也没有故意装腔作势,可就是看着可敬可怕!”
赵元仪认真的说着。
哦?
这么有气势?
顾倾城暗暗猜测,莫非西侧这位也是个宫里出来的宫女。
还是那种伺候过贵人的有身份、有品级的真女官?
绣工精湛有气势?
顾倾城禁不住有些好奇了。
她对西侧的邻居生出了兴趣,西侧邻居也正在讨论她。
“倒是个讲礼数的,听说主母还是节妇!”
那位把赵元仪吓个够呛的嬷嬷,温声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说着。
不过,提到“节妇”两个字的时候,她并没有像万氏那般推崇。
年轻守节,是值得敬佩的,却不应该被鼓励。
男人死了老婆可以再娶,甚至连三年都不用等,女人为何要守一辈子的寡?
她家小姐就是刚刚过世,结果姑爷就——
想到这些,嬷嬷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好个薄情寡义的男子,真是辜负了小姐的一片真心。
最可恨的,还是这人连亲生骨肉都不在意。
可怜小小姐啊,多尊贵的人儿,却硬是被养成了自卑怯懦的性子。
畏手畏脚,瑟瑟缩缩,一身的小家子气,哪里有半点自家小姐的明媚张扬?
“……”
小姑娘低着头,面容消瘦,神情瑟缩。
她紧张的扭捏着衣裙上的飘带,不说话,也不敢抬头。
嬷嬷见了,又是一阵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