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谢太妃虽然糊涂了些,但陛下英明——”断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阿娴感受到王太后隐忍的怒意,赶忙柔声劝慰着。
她虽是奴婢,人却聪慧。
在这后宫沉沉浮浮了二三十年,早已练就了一双毒辣的眼睛。
阿娴可以清晰的看穿某些事——
谢太妃确实蠢,但皇帝且清醒着呢。
至少在当下,把安康长公主下嫁谢家,对于皇帝来说,绝对没有好处。
不,不只是没有好处,还会反过来激发皇帝与王太后的矛盾。
一个弄不好,会直接把王太后给惹恼了。
王太后可是先帝元后,是扶持庶子上位的嫡母,她占着名分与大义。
若新君胡闹,王太后是有权利、也有能力把新君拉下马的。
之前为了还政,王太后已经跟新君闹得有些僵。
不过那一次新君占理——新君大婚,就该亲政。
王太后再尊贵,也只是闵氏皇族的主母,她不是女皇,不能违逆礼法的独揽朝政。
且,王太后之所以能够压着谢太妃成为大景朝最尊贵的女人,依仗的就是礼法,王太后不能自毁长城。
还政新君,王太后不得不做。
可安康长公主的婚事,往小了说是王太后一家的私事,往大了说也是关乎皇家颜面的大事——
呵呵,堂堂嫡公主,大景朝最尊贵的帝姬却嫁给了一没家世、二没才华、三没品行的竖子,整个闵氏皇族都要跟着丢脸。
最关键的是,安康下嫁了,其他的皇家公主该怎么办?
嫡庶有别、尊卑有序啊。
难道要让那些公主嫁给市井无赖、坊间乞丐?!
谢太妃的痴心妄想,不只会得罪王太后母女,还会将后宫所有生了公主的太妃们得罪个遍!
“陛下是聪明,但谢氏中就是他的生母啊。”
说到“生母”两个字的时候,王太后的眼中又闪过一抹黯然。
她也有儿子啊。
她的儿子还是大景朝的太子。
他那么聪慧,那么懂事,却——
如果儿子没死,顺利继承了皇位,如今她也不用受一个贱妾的气。
她的安康也会永远是大景朝最尊贵的公主!
闵煌?
是,他确实聪明,还十分的审时度势。
但,也正是这一份聪明、识时务,才更让王太后不安。
这样的人,是很容易翻脸无情的。
因为他始终都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力的选择——
现在闵煌刚亲政,根基不稳,自然要夹起尾巴,小心翼翼。
还会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而约束他那个不靠谱的亲娘。
可一旦他彻底掌控了朝堂,成了有帝王威信的九五至尊,他兴许就开始“补偿”谢氏了。
当然,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年,甚至是十几年。
但,它始终都是悬挂在王太后心头的一柄利刃。
作为一个政客,王太后自然要把最坏的情况预想到。
她要提前做好准备,决不能让自己陷入被动。
她更不能忍受未来的几十年要去看谢氏的眼色过日子!
“阿娴,再给谢氏加把火!哀家需得让皇帝知道,他的这个亲娘是何等的荒唐!”
现在还只是小打小闹,估计还在闵煌的承受范围之内。
可一旦谢太妃闹得太过,真正伤害到闵煌的利益——
呵呵,这刀子啊,还是割到自己身上,他才会觉得疼!
“是!老奴遵命!”
阿娴弓着身子,轻轻的应了一声。
主仆相伴二三十年,早已有了默契。
不必说得太直白,双方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
“哎哟哟,我心口疼!”
“疼死我了,快疼死我了!”
“呜呜,可怜我在这见不得人的后宫里,熬油似的熬了二十多年,终于看着儿子当了皇帝、娶了贵妻,结果呢,却还只是个卑贱的妾!”
“先帝啊,您走的时候,怎么不把妾身带走?让妾身留在这皇宫,不止受气,还让九郎心烦!”
床榻上,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美妇,披散着头发,系着抹额,扯着嗓子干嚎着。
真·干嚎。
“哭”了这半天,眼泪硬是没有掉下一滴。
顾倾城:……差评!
都不知道作假,好歹弄个占了姜汁的帕子啊。
当然,这种低级的操作,是专门针对谢太妃这样的宫斗菜鸟的。
比如顾倾城这样的朝政大佬,根本不需要道具。
她的演技早已出神入化,返璞归真,只要她想,她根本无需借用工具,那眼泪说来就来。
姜汁帕子?
嗯,在宫斗文、宅斗文里可是老演员。
然而,在真正的后院、后宫之中,姜汁帕子却是最低级的做法。
因为雁过留声、事过留痕,只要作弊,就会留下破绽。
姜汁什么的,本身就有味道。
只要拿过帕子闻一闻,是人是鬼,立刻现行。
做戏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