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人?”周怀远又喊了一声。
虽然无尘散人低着头,不常说话,但他看得出来,对方提问精准,时常切中要害。因此,他很想听听这人是什么想法。
“有了点猜测,不过手头线索不够,暂时得不出结果。”宋婧淡然道。
“事实摆在眼前,还瞎猜什么?”华阳道人不耐烦地打断,“错在周威。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该许下办不到的承诺。”
“我看那狐妖还会再回来。等到下次见面,我和广宁道长联手,定能劝它弃恶从善。”
比起联手,他更想说靠自己就能行。但牛皮吹大了容易破,为了名声着想,他不得不低调些。
广宁道长无故被提名,心里噎的不行。语言劝说显然是行不通的,武力劝说难度高就算了,还不占理。
事情棘手,避之唯恐不及,偏有人拉着他使劲往前凑……他越想越心塞,黑着脸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眼见华阳道人几次抢过话头,林元神色不善,瞪了好几眼——逮着机会就过来踩一脚、踩两脚、踩三脚,这分明有病,还病的不轻。
宋婧本人倒是不甚在意。她瞥了华阳道人一眼,表情略微妙,“刚才狐妖见我要动手,才跑了出去。光是你俩联手,可能会有危险。”
“一派胡言!”华阳道人气急,恨不得大骂她不知羞耻。之前分明一动不动,站在后面看戏,哪来的脸说妖怪是被她吓走的?
宋婧懒得理他,回过头告诉雇主,“我出去一趟搜集情报,明天再过来。”
周怀远心想,有华阳、广宁两名道长在,堂弟安全有保障,不必把人强行留下。于是点了点头,“散人请随意。”
走之前,宋婧不忘叮咛,“如果狐妖再来,打不过别勉强,拖着等我回来。”
林元不声不响,跟着离开。
周威神情焦躁,略有些坐立不安。
华阳道人矜持一笑,傲然表示,“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
在他想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狐妖以一敌二已捉襟见肘。若是在它回来前,在房间内布下阵法,那就更加万无一失。
广宁道长看着这人夸下海口,也不知他是哪来的自信。
“广宁道长?”见另一名道长沉默不语,周怀远不由关切询问。
“贫道自当竭尽全力。”现在抽身,已经来不及了。广宁道长轻叹一声,最终慨然应下。
随后,华阳道人带着俩小道忙碌起来。
先是用朱砂在卧室地板上绘制阵法,接着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插旗,最后在卧室中间摆了张方桌,点燃香线,插入香炉。
至于广宁道长,拿了个棉垫到墙角打坐,正养精蓄锐。
青烟袅袅,周威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同一时间,周怀远开门走进书房,站在书桌前,恭敬地说,“爷爷,道长们已经做好准备,就等妖物自投罗网。”
周家老太爷已是耄耋之年,头发全白。他咳了几声,郑重叮嘱,“这回威儿吃了不少苦。等抓到妖物,你一定要把妖物挫骨扬灰,替他报仇!”
“爷爷,阿威始乱终弃在先,这祸是他自己闯的。”周怀远嗓音不高不低,平板直述。
“住口!”老太爷眼一瞪,怒道,“分明是蓄意设计!你身为阿威的堂哥,怎么能替外人说话?”
周怀远嘴角轻翘,露出一丝冷笑。是他堂哥就得睁着眼睛胡说八道么?
周威从小被宠坏了,干的缺德事不止一件两件,每回都是爷爷帮忙收拾烂摊子。这次遇上硬茬,收拾不了,才会交给他处理。
“小远,我知道家里几个孩子,就数你最聪明,最能干 。之前也说过,只要威儿痊愈,世纪地产就会交由你负责。”老太爷语重心长道,“好好照顾弟弟,要不然我怎么放心把重担托付给你?”
又在引他上钩。
周怀远心里明白,老太爷的许诺如同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吃不着。
他心里恼怒,面上却温和一笑,“爷爷,我明白了。”
老太爷仍不满意,拉着周怀远念叨好久,之后才放人离开。
周怀远顶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不疾不徐,踱步回到自己房间。
进了屋,他蓦然沉下脸,恨声道,“他觉得周威做什么都对,怎么不跟妖怪理论去?”
“老糊涂,偏心的没边了!明知周威是个废柴,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还想把公司留给他。”
“请的道士都是些骗子,光会吹牛,真本事一点没有。也对,他向来识人不清,还毫无自知之明。”
“当初如果不是我爸经营公司,哪有什么周家?哪有世纪地产?家业早就被败光了。”
“可他刚患上重病,爷爷就迫不及待联合其他人,把他踢出公司。这算哪门子亲人?捅刀的时候比敌人还狠!”
复杂的家族局势,直接导致周怀远既厌恶、排斥堂弟,又不得不花费心思治好他。
过了许久,他终于冷静下来,“已经约定好,那就姑且再信一次。如果堂弟恢复正常,爷爷还是不肯把公司管理权交出来,到时候……”
后面的话周怀远没说出口,只是眼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