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车驶出城门,停留在城郊的冬青树林前。
春夏之交的夜晚并不炎热,拂面而来的夜风清凉不燥。
江萤跟着容澈顺着山间的小道往前行走。
待微微觉出点疲倦的时候,便将带来的毛毡铺在平坦的草地上。
她拢裙往毛毡上坐落,抬首看向未被冬青树遮住的天穹。
今夜繁星如昼,落在冬青树茂密的枝叶间银白如霜。
这是她初次在夜里出来踏青。
还是在春尽将要入夏的时候。
她原以为必定没有什么风景可看,但在看到山间
() 夜景的时候,却觉得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容澈也在她的身旁坐落。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山间的夜景,神情没有半点波澜:“这山里的景象十几年如一日。”
他皱眉道:“有什么可看的。”
“可是臣妾没见过。”江萤伸手托着腮,闻言半转过脸来:“臣妾来到长安城后,还没有在夜里出过城。”
容澈语声冰冷:“那你还不如留在永州城里,来长安做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长安?”
“当时父亲升迁,臣妾是跟着父亲来的长安。”江萤说着微微有些茫然:“臣妾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长安?”
容澈皱了皱眉。
他回首看向她,见夜色渐深,木叶间升起萤火。
青碧色的微光停留在她的发梢,像是簪了枚小小的星子。
他的目光微顿,又看见江萤松开托腮的手,向他摊开洁白的掌心。
容澈道:“什么意思?”
“吃的呀。”江萤讶然看着他:“殿下出来踏青不带吃食吗?”
她晚膳的时候用得不多,此刻已然是有些饿了。
容澈薄唇紧抿。
他抓住江萤的手腕,带着她起身。
江萤跟在他身后提裙小跑,在夜色里惊讶出声:“殿下要带臣妾去哪里?”
容澈回头将她抱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轩车前:“给你找吃的!”
江萤愕然。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是往回城门也已经关了。
又能到哪里找吃的?
在她的疑惑里,容澈将她塞进车内,转身便坐在车辕。
银鞭落下,骏马长嘶。
车声碌碌中,骏马转眼间便将他们带到山顶上的白马寺。
江萤跟着容澈走过山门,踏着夜色走到她曾经祈福过的观音庙里。
容澈快步走到供桌前,顺手将几盘供品拿到她的眼前:“想吃什么?”
江萤瞠目结舌。
她看看上首的观音宝像,又看向容澈手里拿着的供品,好半晌方勉强找回声音:“这可是观音菩萨的供品。”
这要是吃了,不会遭天谴吧?
容澈毫不在意:“皇室每年给白马寺的香火钱数不胜数。”
他冷嗤:“吃她几个供品怎么了?”
江萤略微犹豫,还是在他不耐的催促下伸手,拿过碟中几块糕点。
但许是放得太久的缘故。
这些糕点有些干巴巴的,就这样吃得很是噎人。
江萤吃了两块便放不下去,遂将剩余的几块又放回碟中。
容澈的视线随之落来。
“你在怕什么?”
“臣妾没有害怕。”江萤拿绣帕擦了擦手,又看了看上首的观音大士,最终还是放轻语声道:“就是这些糕点有些难吃。”
容澈挑了挑眉梢。
他
将装供品的碟子放回供桌上,信手拿过两个供果给她:“能有你做的糕点难吃?”()
江萤接过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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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又是橘子,正有几分迟疑,听见容澈的话便小声辩解道:“臣妾是做过糕点,但是殿下从没有吃过。”
她记得她往祠堂里送过几次。
但是容澈可从来都没有碰过。
“容隐尝过。”容澈回忆起当时的事,说话间也没有给她留半点情面:“要是能吃,他会每样只尝一块?”
江萤正低头剥着橘皮。
闻言略想了想道:“可是,太子殿下没说难吃。”
容澈冷嗤:“他能当着你的面说不成?”
“你每日三次地给他送去。看他能吃几日。”
“哪有那么难吃……”江萤将橘皮剥开,略微有些心虚地道:“只是不太好吃。”
她说着,便小心翼翼地拿了瓣最小的橘肉放到嘴里。
即便是早有准备,但她还是被酸得连眉毛都打不开。
容澈侧首看向她,轻轻嗤笑了声:“这点酸都吃不得吗?”
江萤将橘子咽下,勉强启唇道:“臣妾不爱吃酸。”
她说着便将剩余的橘子一股脑地塞给他:“殿下若是爱吃,这些橘子便都给殿下。”
“孤最厌恶酸味。”他将几个青皮橘子丢回碟中:“留着给容隐吃去吧。”
此时庙外夜色渐浓。
容澈便拉过江萤,带着她行至给贵客借住的禅房。
近来没有祭典,这整排禅房尽数空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