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般焦灼地等待了多久。
熹微天光终是破开云层。
炽热金乌跃出浩瀚云海,清净寂寥的古刹间万丈光生。
观云台上日出如画。
江萤呼吸微顿。
又惊喜交加地偏首去看容澈。
“殿下。”她杏眸明亮:“日出了。”
容澈未曾去看天穹。
他仅是看了眼江萤,继而自喉间低低应了声。
紧接着他抵在眉骨上的指节微松。
那双鸦青羽睫垂落。
将那双窄长的凤眼遮盖。
江萤不知为何有些慌乱。
她倾身向他靠近,指尖碰上他的肩胛:“殿下。”
似是听见她的语声。
太子松开的指尖再度收紧。
他微微垂落眼帘,在日光里轻声唤她的小字。
“般般。”
江萤微愣了愣。
她轻抬羽睫,在万顷日光中对上那双清如潭水的凤眼。
水面清澈如镜。
清楚地倒映出她此刻的慌乱与不安。
以及在毫无防备的时候遇见不合适的人,所展现出来的窘迫与逃避。
“殿下。”江萤脸颊微红,不由自主地错开目光:“臣妾……”
她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
容隐安静地看着她。
顷刻的静默后,他缓缓展开眉梢:“无事。”
他自观云台上起身,如往常那般将手递向她:“不过是来看场日出。般般不必自责。”
江萤轻轻应声。
抬起指尖轻搭上他的掌心。
继而温柔的触感传来。
是容隐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向来时的山门。
即便是同样的山路。
但因容隐并不催马的缘故,路程倒也比来时要漫长许多。
江萤本就早起。
此刻坐在摇晃的车厢里更是止不住地犯困。
她本想拿车内放着的迎枕过来补眠。
可指尖方触及迎枕微凉的缎面,便被容隐垂指轻柔地握住。
江萤轻愣,本能地抬首望向他。
彼此的目光相对。
容隐并未言语,只是略微侧过肩,让她能有个舒适的位置。
江萤此刻也明白过他的意思。
她两靥微红。
便也挪身向他靠近。
正欲低头将连枕在他肩上的时候,轩车却骤然转过一条岔路。
江萤没有防备。
惊呼间身体往右歪倒,就这般毫无征兆地倒在容隐的怀中。
容隐并未闪躲。
他原本想护住她肩膀的手在空中微顿。
继而轻轻垂落。
自然而然地揽过她的腰身。
将她拥入怀中。
熟悉的沉水香香气如潮水涌来。
清淡温柔,这般的令人心安。
江萤的羽睫轻抬,复又低低垂落。
她也伸手环过容隐的腰间,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素日里清甜的语声也因隔着布料而有些闷闷的:“等到了江府,殿下记得唤臣妾起身。”
容隐低低应声:“好。”
轩车里再度陷入沉静。
江萤低垂着羽睫。
很快便在他的怀中倦倦睡去。
容隐没有惊醒她,而是沉默着撩起了车帘。
金乌当空,日光正盛。
容隐迎着天光看向观云台的方向。
那双寒潭似的凤眼里似有冰凌渐起。
他没有同意。
但容澈却硬生生地将交替的时间整整往后拖延了一个时辰。
这是此前从未有过。
也是他绝不能容忍的事。
毕竟,若能独占,谁又会与人共享?
容隐薄唇紧抿。
修长的手指穿过江萤散落在肩后的长发。
将她拥得更紧。
银灰色浮绣鹤羽的车帘无声垂落。
临窗而坐的容隐半垂眼帘,淡淡启唇自语。
“没有下次。”
他的语声很轻,却寒凉如覆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