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要去瀚海房读书,下了学回来,樘华往往又还在外边晃,兄弟俩碰不上面,一直相安无事。
这日樘华实在想阮时解,晚上趁着大家都已入睡,下床将房门窗户闩起来,努力想着墙上那扇门,折腾半日,墙上隐隐出现白光。
成了!樘华一个兴奋地翻身下床,做贼一样听听屋外动静。
此时正值夜深,丫鬟婆子皆已睡着,万籁俱静,樘华穿好外套,走到墙边,垫着脚拉开门,探出头望阮时解那边。
阮时解正在书桌后面看书,樘华一见他这模样,便猜他在等自己,欢快地喊了声:“先生。”
阮时解一抬头,便见他趴在门框边,眉眼弯弯叫自己,不由好笑道:“趴在那里干嘛?怎么不进来?”
樘华于是蹬蹬蹬跑进来了,带着一身清冷寒气走到书桌对面,又喊了声,“先生。”
天气冷,他穿着一双鹿皮靴,身上服饰乃王府裁缝院所作,领口袖子处都用银线隐秘绣了图案,领口处还缀了珍珠与宝石,看着华贵许多。
阮时解一扫,问:“你回到王府了?”
樘华点头,将这些日子所做之事一五一十道来,阮时解听他说完,松口气。
樘华倒没觉着怎么凶险,他注意力全在布庄上,眼睛晶亮,“先生,明年我们便能将布庄开起来,到时入账的银钱便会多一些了。”
“你想染什么布?”
“您不是与我说过香云纱么?我想先染那个,春天染,夏天卖,一个来回应当能挣到几千两,待秋天新布下来了,我再瞧瞧要染什么色。”
阮时解见他已有所规划,点头道:“这个方案倒不错,如果能成功,你以后应当都不会缺钱花。”
樘华点头,道:“先生,这场雪灾过去,我想开始收羊毛,春夏秋三季漂洗纺线,待冬季直接卖羊毛衫。”
阮时解问:“羊毛衫料粗扎人,你们费那么大工夫,穷苦人家可能买不起,富贵人家不愿买,到时你们要如何?”
樘华还真未想过这个,被阮时解问得一怔,眼眸里流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样。
半晌,他道:“那我令他们用棉或绸子将羊毛衫层层包起来,多包几层,总不至于扎人。”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阮时解建议道:“羊毛衫得织,你一时也找不到熟手,自己培训又麻烦,你要是有空,可以试试直接把羊毛线织成布,再按裁衣服的法子把它们裁成衣服。”
樘华被他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这法子可行,“多谢先生!”
“不用客气。”阮时解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笑道:“这些东西都得你们去慢慢摸索,既然你打算开春就做布料生意,有大半年缓冲,应该没问题了。”
樘华若有所思。
谈完这个,阮时解换了个轻松些的话题,笑问:“你家里有没有为难你?”
樘华摇头,“我刚面过圣,王妃不敢为难我。她若真为难我,我也不怕,小事我忍着些,大事大不了我告去宗人府,王妃比我还惧外头流言。”
阮时解见他这严肃认真的样子,好笑,“那你那弟弟呢?”
顾樘晗自顾不暇,樘华笑道:“他也没空找我麻烦,自从我面圣过后,王妃拘着他念书,他日子过得比我还苦些。先生,不说我了,您呢,您过年还在此处么?”
“不,过年我得回老宅探望父母。”
樘华第一次听他说起他父母,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您不必跟父母住在一起么?”
“不用,我们一向各过各的。”
樘华难以想象,“您未成婚,就能分家?”
阮时解道:“我们这不叫分家,成年后,大部分年轻人都不与父母住在一起。”
“这不就是分家么?”樘华不解:“你们不住一起,各过各的,银钱也不混在一块儿使,每年只见几面,不干涉各自的生活,我们那分家都没你们干脆。”
樘华说到这里又羡慕起来,他也想成年后与父母各过各的,他倒不介意与父王住,就是不大想与王妃住一起。
阮时解揉了下他脑袋,“你要理解为分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们没这个说法。孩子一旦长大,社会就默认孩子父母各过各的,成了家之后更是极少与父母一起住。”
樘华想明白了,转而眼巴巴问:“那先生,您何时回去,何时回来?”
阮时解:“我应该年二十八回去,年初六回来。回去之前我让阿姨在冰箱里准备好食物,你可以照旧过来,屋里的东西自己取用就行,要是想我了,可以打我电话。”
樘华恋恋不舍,“哦,我明白了。”
他住在王府中,不敢离开太久,两人说了会话,他便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樘华起来,照旧拉着江平原出去逛,他想给阮时解买样新年礼物。
江平原问:“公子,今日我们还去逛布庄?”
樘华:“布庄不是都差不多走遍了么?今日我们去逛逛银楼。”
江平原还是第一回听说他家公子要逛银楼,心里充满了诧异,“逛银楼作甚?”
“买些东西。”樘华含糊,无法直说想给阮时解买礼物,“我们先去逛逛,说不得日后我们也开银楼。”